小人愿往!数十道声音异口同声道。
接着二十来位老兵在县衙门前集结成阵,突然发力朝县衙大门狠狠撞去,肩肘同时撞到大门,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二十人继续撞,仿佛一群发了狂的疯牛似的,一下又一下,县衙的大门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最后几下,大门被强行撞开了一道缝隙,接着二十人最后猛地一记重踹,大门终于被踹开。
县衙大门内,十来名差役拔出铁尺,一脸惊骇地看着顾青等人,手中的铁尺瑟瑟发抖,显然胆气已丧。
一名差役面色苍白壮起胆子喝道:何方贼子,胆敢冲击县衙,不怕杀头吗?
顾青嗤地一笑,道:冲进去,谁敢阻拦,杀!
百名亲卫得令,轰的一声冲进了县衙,差役们哪里有半分抵抗的意志,见这群人神色狰狞,脸上都带着杀意,差役们吓得扔了铁尺抱头鼠窜,瞬间跑得没影了。
一百人冲进了县衙,顾青最后一个跨进门槛,左右环视一圈,道:马上找出洛南县令。
亲卫们呼啦一声分散开来,窜进了县衙的大堂后堂内院,一阵女眷的惊叫声和瓶瓶罐罐碎裂声后,洛南县令被亲卫们从内院的衣柜里翻了出来。
洛南县令姓钱,正一脸惊恐地被亲卫拎在手中,吓得浑身抖若筛糠,话都不敢说一句。
顾青冷冷注视着他,道:你便是钱县令?
本官……我,我正是。
顾青扭头朝韩介示意了一下,韩介将准备好的纸笔朝钱县令一递。
顾青微笑道:钱县令,将你所知洛南县和商州刺史府克扣截留战死伤残老兵抚恤一事,原原本本写出来,所涉钱财与官员,一个都不能少,哦,对了,还有你藏起来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账本,我都要。
钱县令一愣,接着大惊:啊?不行!我从未做过此……啊——!
话没说完,钱县令的左手喀嚓一声,被一只铁镗狠狠打断,胳膊软软地吊在胸前,钱县令捂着胳膊凄厉惨叫。
顾青收起铁镗,递还给旁边的亲卫,微笑道: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否认,我继续敲。不过钱县令,我劝你最好珍惜机会哦,你身上能被打断的骨头可不多……
吓得像鹌鹑一样的钱县令忽然硬气起来,忍着剧痛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说出来你以后再死,不说的话现在就死,而且生不如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斩官断仇
商州刺史府。
周文信神色慌张地跑进后堂,见邢深坐得笔直正在看书,周文信不由急得跺脚,道:刺史,您还有闲心看书呢,出事了!
邢深淡定地合上书,道:出了何事?周司马,既已为官,当有养气功夫,遇事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方可致远。
周文信急道:郑简死后,尸首被顾青的亲卫敛了,然后顾青便带了一百亲卫出了商州城,直奔洛南县而去……
邢深皱眉:顾青去洛南县作甚?
周文信忧虑地道:晚生猜测,顾青恐怕要从洛南县令身上打开缺口,毕竟郑简原籍洛南,关于战死伤残老兵抚恤的内情,洛南县令也是知情并参与了的……
邢深冷笑:洛南钱县令这些年可没少捞,顾青去问他,他可能会招吗?哈哈,这个顾青,到底是年轻不通世情,他以为凭着他县侯的名头便能吓唬到钱县令?
周文信忧心忡忡道:怕就怕顾青用非常手段让钱县令招供……
邢深失笑摇头:非常手段?对钱县令严刑逼供吗?无诏无令,他敢对朝廷官员下手?仗着天子恩宠,他便无法无天了?
周文信叹道:或许是晚生多虑了,但晚生以为,顾青此人看似年少,实则手段不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被封为县侯,可不仅仅是救驾有功,必然有别的本事,更何况顾青被陛下如此器重,与即将拜相的杨国忠关系也非同一般,晚生以为,杀郑简或许……有些不妥。
邢深迟疑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坚定之色,道:郑简必须死,本官没做错。此人不除,徒留祸患。至于顾青,不过是个幸进的小子,运气好救了陛下的驾被封了县侯而已,他在商州无权无势,本官不信他能翻天。
见邢深刚愎的样子,周文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气: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但顾青终究还在商州地面上,他此去洛南县意图不明,晚生以为无论如何刺史还是要尽早防备,多留一手终归是没错的。
邢深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顾青领着一百亲卫气势汹汹奔赴洛南县,总不会是去给洛南县令拜寿的,邢深也害怕顾青真在洛南县查出什么。
犹豫半晌,邢深咬了咬牙,道:派人再去一趟长安,给虢国夫人送信,将此事详细禀报虢国夫人,就说本官情势危急,请虢国夫人相救……
周文信点头应了,匆匆告退。
……
长安,虢国夫人府。
杨家三姐妹和杨国忠的府邸皆相邻,因杨贵妃的关系,三姐妹和杨国忠从此一飞冲天,几乎一夜之间,杨家的权势和家业达到了巅峰,而三姐妹的生活也随之越来越奢华。
镂空的鎏金小铜球挂在床梁边,丫鬟站得老远轻轻挥舞着扇子,让铜球里熏香的香味飘散得更均匀。
虢国夫人右手托腮,斜着侧躺在胡床上,两名丫鬟轻轻给她揉着腿,偌大的屋子里,两名年轻的倡优正在给虢国夫人表演百戏。
百戏源自汉代,包括说唱和杂技等诸多杂项,初时为民间年节庆贺时的助兴节目,南北朝以后被称为散乐,渐渐走入了权贵王侯家,如同清朝的权贵办京剧堂会一般,聊为权贵解闷。
虢国夫人的注意力并不在百戏上,而是盯着其中一名正在卖力说唱的男倡优,男倡优才十五六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面容透着一股英朗之气,花儿一般等待贵人采撷。
虢国夫人嘴角带着轻笑,很难想象一位中年妇女露出的色迷迷眼神是怎样的猥琐,男倡优丝毫不觉得别扭,脸上的笑容愈发讨好了。
一名丫鬟匆匆入内,附在虢国夫人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虢国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敛,眼神不由自主地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
一年才收他多少银钱,麻烦倒是一桩接一桩……青城县侯顾青,不就是贵妃娘娘颇为宠爱的那个少年郎君么?他吃错了什么药跑到商州惹祸去了?
丫鬟垂头低声道:邢刺史派来的人说,顾青在商州藐视刺史,邢刺史将夫人的名号说了出来,顾青仍不留情面,说要一查到底,邢刺史还说,顾青领亲卫去了洛南县,已快查出端倪了,求夫人相救。
虢国夫人愈发不耐烦,冷冷道:邢深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若非看在当年那段露水之欢的份上……哼!</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