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不管怎样的内幕,都很有看点,下一期的八卦报要不要搞个系列报导,关于李白与王维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
饮宴只是寻常的饮宴,没有特别的内容,吃饭喝酒歌舞互吹,顾青与万春公主年龄相仿,为了避嫌,顾青与她互动较少,倒是与王维和晁衡频频敬酒。
对于历史名人,顾青还是颇为尊敬的,只是王维看起来颇为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顾青看得出王维的不苟言笑不是针对他,而是本性如此,顾青也不计较,笑语吟吟地主动与王维套近乎。
拳怕少壮,酒也怕少壮,没多久王维便被灌得有点晕乎了,顾青见他身躯摇摇欲坠,不忍把这位诗佛大人灌傻了,于是转而灌晁衡。
晁衡的脾气很好,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一个日本人,在皇家夜宴上的礼仪比大唐本土人还讲究,凡饮酒必先整衣冠向主人致意,然后以袖遮口,悄然饮尽。
说实话顾青对日本人心里还是有点膈应的,毕竟从前世那个年代过来,从小学到的历史知识里,对于日本有着深仇大恨,尽管明知与这位晁衡毫无关系,可顾青听到日本俩字就不舒服,强忍着不适与晁衡饮了几杯。
酒宴散去,宾主尽欢。
顾青扶着踉跄的王维往后院小舍里走去,玉真公主的安排颇为暖心,将顾青的住处安排在王维和晁衡的隔壁,皆是独自的小院落,彼此鸡犬相闻。
王维喝得有点醉了,脚步迟缓趔趄,顾青扶着他,不怀好意地问道:敢问摩诘先生,您与李太白的恩怨究竟……
话没问完,王维脚步一顿,忽然脸色发青,奔到路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顾青愕然相望,这是喝醉了还是听到李白的名字被恶心吐了?
上前温柔地帮王维拍着背,王维吐了半天才停下,仰天打了个冗长的酒嗝儿,那酸爽的味道……
顾青忍住自己也想吐的冲动,扶着王维期待地盯着他的脸。
问也问了,吐也吐了,该说点干货了吧?不然自己今晚为何使劲灌他?不就是等着他酒后吐真言吗?这些都是八卦报下一期的素材啊。
谁知王维踉跄了一下后,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顾青,冷冷道:听说重阳节太子殿下设宴那日,你当众调侃了老夫的‘遍插茱萸少一人’?
啊?顾青愕然。
是也不是?
顾青马上恢复冷静,面不改色地道:不是,摩诘先生误我之深也。调侃您那句诗的是东宫供奉翰林待诏李泌,当时他身边坐着的舞伎名叫‘茱萸’,摩诘先生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当时在场的人。
王维狐疑地道:真不是你?
顾青真诚地与他的目光对视:绝不是我,摩诘先生看我诚恳的眼神,清澈无邪,像个孩子,孩子会撒谎吗?不会。
王维哼道:你这没皮没脸的样子哪里像孩子?
顿了顿,王维又怒道:若真是李泌,老夫绝饶不了他,好好一首思乡思兄弟的诗,竟被他解读得如此不正经,老夫要与他讨个公道。
顾青认真脸:必须要讨公道!重阳节那日我已严厉谴责了他,摩诘先生的诗为当世翘楚,诗中悠远之情,深邃之意,李太白亦不能及,士林诗坛皆奉为传世之作,李泌怎能对先生的大作如此诋毁?摩诘先生讨伐李泌之时,我愿在旁为先生摇旗呐喊,掠阵助威。
顾青的马屁无甚新奇,但其中一句李太白亦不能及却挠中了王维的痒处,王维此时看顾青不由顺眼起来,含笑微微点头。
看来是老夫误会你了,老夫醉矣,酒后胡言,你莫往心里去。
顾青苦涩一笑:清者自清,何惧蒙尘?我已被世人误会多矣,不在乎多一桩,摩诘先生莫自责。
王维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叹道:确实是个好孩子,少年扬名而不自傲,仍有谦逊恭谨之色,老夫当年亦不如你。你作的诗,老夫也曾反复读过,委实惊为天人,住在道观的这些日子,你若闲暇时不妨来老夫住处,你我纵论诗文,岂不美哉。
顾青微笑应了。
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王维左右环视,见四周无人,于是低声道:尤其是你为贵妃娘娘作的那首诗,其中赞贵妃娘娘美貌的那几句,老夫尤觉惊艳,其诗辞藻优美雅致,难得的是竟能合上平仄韵律,虽略有几分不要脸之嫌,但老夫读来受益良多,你有空教教老夫如何在诗句里夸赞美人,来日老夫也好作一首送给玉真公主殿下……
顾青恍然长长哦了一声,王维老脸一红,干咳着望向别处。
顾青凑近王维,低声道:您和李太白还有玉真公主之间……
王维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扶额不胜痛苦状:啊,老夫果然醉矣,醉矣……
说完王维道别的话都没说,独自跌跌撞撞回了他的院子。
顾青孤独地站在寒风喧嚣的小径上,开始反省今日的人生。
用精湛的演技轻松甩了个锅,答应了教王维如何夸女人,答应与他纵谈诗文,最后王维醉遁……
所以,顾青得到了什么?说好的李白玉真公主和王维三人之间的内幕呢?
这一刹那,顾青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孩子了,像个被大人骗走了棒棒糖的无助孩子。
……
蜀州,青城县,石桥村。
张怀玉在石桥村已住了大半年,自从顾青走后,她便搬进了顾青的家里,村里人觉得理所当然,在他们眼里,张怀玉已是顾青的婆娘,婆娘住自家男人的屋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这大半年里,张怀玉过得很充实,此生从未有过的充实。
侠女艺成下山,顺手铲了几桩不平事后便觉得累了,于是从此归隐山林,在青山绿水间过着农妇般的生活。
不去想自己乱糟糟的家庭,不在乎家人对自己如何漠视,遇到顾青后,张怀玉渐渐明白如何将日子活得平淡且安宁,渐渐明白此生为自己而活才能活得踏实。
张怀玉的厨艺很糟糕,顾青走后她尝试过自己做饭,可惜做出来的东西太难吃,张怀玉尝试两次后果断放弃,她发觉自己做饭简直等于急性自杀,一次就死。
后来张怀玉过上了吃百家饭的日子,每到吃饭的时辰,村民们便热情邀请她去自家吃饭,张怀玉几乎吃遍了全村,最后得出结论,秀儿母女家的饭菜最合她的胃口,于是她决定在秀儿家搭伙,扔了一块银饼给母女算是伙食费,母女拒收,快给她跪下了,张怀玉还是坚持要给。
在石桥村的生活如同度假般轻松,山上的瓷窑不需要她插手,自有冯阿翁他们打理,张怀玉每天的活动便是饭后在山村周围的林子里转悠,然后检查一下瓷窑栅栏是否松动。
后来张怀玉发现冯阿翁在教村里的少年们操练和列阵,她兴致勃勃地看了几天,纠正了一些不正确的动作,最后索性自封为教头,与冯阿翁一同教少年们操练,冯阿翁教战场列阵合击之术,张怀玉教个人的枪棍兵器技艺,二人同为教头,把少年们练得生不如死。
不仅是操练,村里的学堂张怀玉也没放过。她虽是庶出之女,但毕竟是宰相门第出来的子女,论学识论诗书文章,张怀玉比学堂那些落第的书生们强。于是少年们每日操练过后还得被张怀玉赶进学堂里,被逼着识字读书。
张怀玉则像个教导主任,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来回巡视,发现有走神的上前便是一通棍棒教育,少年们试着合起来反抗过,无奈武力值相差太远,反抗被张怀玉毫不留情地镇压了,从此以后张怀玉在石桥村的少年们心里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威严之盛,丝毫不逊于当初顾青在村子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