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啧啧,真羡慕你,一个半月的带薪假。同事一脸的艳羡。
你要是像南晴一样天天主动加班,我也批。主管调侃着,面上是温和的笑容。
南晴收拾了桌面上的物品,又将小盆栽托付给邻座的同事。
记得给我们带特产啊——
会的。她背起包,久违地准时下班。
时间还早——是真的早。
不是晚上十点,是下午五点半。
夕阳燃烧得恰到好处,落在冰冷的建筑物上时也十分鲜活。
南晴回了家,行李早就收拾妥当。
动车的票是明天早上九点。
她给自己下了碗西红柿鸡蛋面,洗完澡就上床睡觉。
什么都不想,因为已经想过了。
一切如设想的那样,一回到家,就面对着父母做的满满一大桌子菜。
接着就是日常被催婚。
南晴应付过去,陪着父母做家务和看电视,休息了一整天。
到第二天才按响了邻居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人,已经好几年不见,口中亲热地叫着南晴姐,然后又转头往家里喊道:妈,南晴姐回来了——
他叫邵景,邵亭的弟弟。
南晴姐怎么还带这么多水果,太客气啦——
一边说着一边接下她手中的袋子,才十八岁的男生,身上满是蓬勃的生气。
与邵家人聊着天,又解释了——因为要加班,所以好几年不回家过年,南晴才提出要去给邵亭扫墓。
邵亭的母亲当场就红了眼眶,却没多说什么。
她不是没听过南晴的母亲唠叨——她奔三了还不找对象的事。
邵景提出陪着她一起去:这几年修路,南晴姐怕是会找不着地方。
南晴跟他约好,第二天就开车同去了。
说是墓,其实并不是墓地。
而是将骨灰存放在墓园,由专门的人管理。
一个衣着朴素的六十岁几男人将两人领进存放骨灰的大堂里后,便步履蹒跚地离开。
尽管只是初秋,可摆放着排排陈列柜的大堂却有些阴冷。
邵景带着她穿过五排柜子后,停了下来。
邵亭的骨灰坛是白瓷制的,上面贴着他的照片。
照片比空间里见过的邵亭看起来还要年纪小,毕竟后来他病得瘦骨嶙峋,也没办法拍照片。
稚嫩的脸庞带着阳光的笑容,即便照片有些褪色,仍旧能看出他的活泼开朗。
南晴没说话,邵景也保持安静。
空气沉默,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邵亭的照片,直到眼睛酸涩才低下头来,双手合十。
与他拉过勾的尾指似乎在隐隐发热,南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泪意逼回去。
他已经彻底离开了,在最后,两人也心意相通,并无遗憾。
她毕业后就再也没回过家,脑子里只有为了弥补过去而疯狂工作的念头,将最悲伤的回忆藏到心底,也拒绝一切能唤醒回忆的东西。
逃避成习惯,结果就真的以为自己忘干净了。
同样一身黑衣的邵景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南晴摆了摆手,示意他一起离开。
外边阳光正好,照在身上驱赶了附着的寒气。
回去吗,南晴姐?
南晴转头看他,忍不住想若是邵亭再长几岁,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邵景才十八岁,便已经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
眼前闪过躺在病床上的邵亭,虽然瘦弱不堪,却仍旧努力对她扬起笑容。
连他眼角的纹路,她都还能想起来。
回去吧。
南晴吸了吸鼻子,郊区的空气很是清新,更何况是鲜少有人的墓园。
四周的树都染上了淡淡的黄,风一吹就落下几片的叶子,在地上滚动几圈后才停下。
返回停车场时,两人走了另一条路。
沥青的斜坡往下延伸,似乎只要脚步一放松,整个人就会跌下去。
南晴姐,这次回来多久啊?
邵景张望着四周,又总是在不经意间瞟向她。
一个半月。
南晴知道他在看什么,伸手揉了揉脸,好让肌肉放松一些,表情也没那么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