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他的面容,心里不禁想着: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没遇过什么恶人,要不然怎能如此毫无设防的关心一个陌生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无须再客气了,今天就让我来为他上一堂课。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先等我一下,我打个手机。」我退到了一旁,拿出手机按下几个熟悉的号码。
「阿川,你去把小黑他们找来,有一个男人一直缠着我,烦死了!替我好好教训他一顿。把地点记下来……」
迅速的交代完毕后,我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两人一起缓慢的走着,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
「一个人生活很不好受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生活,我的朋友可多了。」
「朋友多,却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你,还是等于一个人。」
他的话让我的心一颤,我低头看着两人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或许吧,无所谓,我习惯了。像我这种人是幸福的绝缘体,有没有人爱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一定会有人爱你的,神不会遗弃任何人,包括你。」
「神?你看过祂吗?祂曾降临在你身边吗?」我轻哼了一声。
如果真有神的存在,祂也早就遗弃我了,我是一个不被祝福的人,永远被放逐在无人管辖的边境里,自生自灭。
「好几次,我感受到祂与我同在,只要你愿意敞开心胸,神绝对会眷顾你。」他沉稳的男性嗓音传进我的耳里,听起来是这么有说服力,但我只觉想笑。
「我可不认为自己需要神的眷顾,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勾起嘴角,轻蔑的笑道「我就是我自己的神,这就是我此生的信仰。」
他异样的瞥了我一眼,而后淡笑道「好像。」
「什么?」
「你跟以前的我太像了,难怪第一眼见你就觉得熟悉,原来如此。」
「我像你?」我狐疑的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哪里像了?」
「冷漠的活着,对谁都无法信任,怀疑自己、也怀疑这个世界,像隻刺蝟,遇到敌人就会虚张声势的张满刺,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了,真的碰到伤口却还是会痛,像个任性的、长不大的小孩,只想索讨怎么也得不到的爱。」
他淡淡的陈述着,一字一句却深深地刺进我心底最敏感的角落,我轻轻的发颤着,脸上有着被看穿的狼狈。
为什么这个初识的人可以这样看穿我的防备,是我太轻敌吗?这个男人并不若我想的那样单纯无害?
「你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是在说我自己,那个曾经的自己。」他淡褐色的眼眸锁住我,让我一时无法从他锐利的眼神里逃脱,只能怔怔的听他续道「还是,真被我说中了,你的确很像以前的我?」
「真、真好笑!我怎么可能像你,我才没那么多愁善感、愤世嫉俗,你想太多了吧。」不再看他那惑人的眼眸,我故作镇定的回道。
「我也希望你不要像我,因为那样的活着太痛苦了,不值得。」
他的话里藏着许多情绪,但我一点也没有了解的意愿,沉默的快步走着。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等一下我会让他彻底明白,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存在的。
拐了一个弯,眼前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待,我不禁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我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他们随即举起棒球棍朝我们而来,本来我想退到旁边观战,怎知他们竟连我也打,不小心挨了一棍,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推到一旁。
「快跑!」他推开我,独自面对十几个手持铁棒的男子。
才一瞬间,他身手俐落的踢倒几个混混,将他们撂倒在地,那股熟练的狠劲,一点也不像一般人会有的架势。
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难道真是我错估了些什么?
面对着一群有备而来的打手,他脸上毫无惧色,突出的硕长身型让他在人群包围中更显气势,淡褐色的双眸在夜色下散发着锐利光芒,一时间,那群混混没人敢再上前出手,直到后续追兵又来,显然有人搬救兵。
丈着人多势眾,且各个早有准备,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就陷入苦战里。
「快走啊!」在混战里,他注意到我仍在原地,连忙大喊。
而就在我一个分神的空档,一隻铁棍狠狠朝我袭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铁棍落下,却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那个不知何时朝我扑来的混血男子。
他双手将我压下,牢牢地护在怀里。
混乱的棍棒不停的落在男人的肩胛、臂膀、腰际、大腿,一时之间我的脑袋竟是一片空白,只能仰头看着他痛苦的神情。
「别怕……不会有事的……」即使受创的是他,他仍不断地在我耳边安抚着。
我看起来像是害怕的模样吗?他以为他是谁,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为别人着想,为什么?
缓缓地,他的鲜血滴在我的脸上,我摸着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我不禁想着:如果他死了,应该会上所谓的天堂吧,那是个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所以我不能如他所愿,在还没拉他下地狱前,他绝对死不得。
我趁乱拿出手机按下110,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向上天祈祷,让眼前的男人活下去。</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