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彭与鸥看着年轻的同志,感叹说道,程千帆同志,你很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啊。
程千帆连连摆手。
你不必自谦。彭与鸥表情认真,说道,这样一篇报道,与我来说,只是普通的报道,很难考虑到这些。
彭与鸥是沪上红党高层领导,他的长处在于管理、领导、组织革命工作,对于潜伏工作,他的方针是谨慎、合理。
正常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但是,此时此刻,聆听了程千帆对这件事的剖析,他深切感受到王牌特工分析问题的强大。
同时,彭与鸥意识到,我方有程千帆这样的王牌特工,敌人那边亦然,这让他不断警醒自己,对于此后的工作,要更加谨慎、警惕。
而且,彭与鸥不得不承认,程千帆刚才所述,尽管只是推测,但是,有理有据。
他细细思量,也开始认同程千帆的想法:
曹宇同志写这篇文章本身,确实是有问题的。
不是说曹宇同志有问题,不过,最起码这件事本身,是有疑点的。
……
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彭与鸥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记在心上,安排人去调查的。
最好是侧面调查。程千帆说道,此外,对于曹宇同志抨击巡捕房这件事,不要阻止,就当做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你还是怀疑曹宇同志本身是有问题的?彭与鸥沉声问。
在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保留怀疑意见。程千帆说道。
怀疑一切,几乎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的习惯了。
甚至于可以说,目前沪上红党内部,除了彭与鸥以及邵妈这两个他直接接触的同志,其他人,除非是组织上安排他们接触,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彭与鸥看了程千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的位置上,他既要在组织内部甄别、调查,在没有出结果之前,他也要对每一个同志都保持相信的态度。
但是,‘火苗’同志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怀疑态度,内线的潜伏同志才能够存活保存。
程千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彭书记,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等一下。彭与鸥吩咐吴妈拿了自家做的油果,令程千帆带着。
程千帆在这里停留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带些东西回去,可以作为彭与鸥留他喝茶,两人言谈甚欢的证据。
……
我回来了。程千帆回到老师的家中,将油果递给了女佣吴妈。
怎么还带东西回来了?师母好奇问。
彭教授很热情,拉着我喝茶,回来时候,还让带了油果。程千帆微笑说,老师呢?
在书房呢,你去吧。师母微笑着,说道,不要妨碍我们女人家说话。
师母,你这是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程千帆说道,在何雪琳作势要打人的时候,哈哈笑着上了楼。
回来了?修肱燊正在书桌前练字,没有回头,说道。
恩,第一次和大学教授接触,本以为彭教授会是一个老夫子,没想到是一位颇为健谈、有趣的人。程千帆走上来,看修肱燊练字。
彭教授这个人,是大才。修肱燊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程千帆仔细的观摩,说道,老师的字更加精进了,拿出去说是李叔同先生亲笔所书,也有人相信。
倒也没什么,这些教授、文人,总归是会说些出格的话。修肱燊随口说道,只要不过线就没事,国家还是需要文人的热血的。
弘一法师的字,不是那种凌然、高拔的风格,很恬静,安逸,他的字,可静心。修肱燊放下毛笔,瞥了一眼程千帆,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练一练。
是,老师。程千帆点点头,说道。
看着程千帆言不由衷的样子,修肱燊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啊,年轻气盛,要记得,以静为戒,以戒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