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之争,他赢不过我;努力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就决定直接採取行动,直奔卧室。
早就猜到他有此一着的我一个箭步,以腿长步远的优势率先堵住房门。
继而我俩就似球场上的攻守双方纠缠了好一会儿,他努力不懈地又拉又扯又咬又踢,几经辛苦终于衝破防线,却被我搂住一同失去平衡,跌坐地上。
「没关係,你想进来温习,我就陪你一起进来好了。」惯性地耍了下嘴皮子,我就给他献上是日最灿烂的无耻笑容。
「…混蛋!!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被抱紧的他动弹不得,既气又羞地大声喝骂。
「嗯,你学到新成语了,加分。」我点点头,笑着嘉许。
「吼吼吼吼吼吼吼!!!」战了这么久都未能得逞,他惟有气急败坏地发出不忿的怒吼,以表不满。
然而吼叫声响起的下一秒,果然引出一股耐人寻味的低气压,让我俩不约而同地毛管直竖。
「虽然知道你们和好了,我也很高兴,但可以闭上你们的嘴巴,滚回客厅玩吗。」连开门声都没有,一句沙哑的偽询问真警告自门边传至,我们都只能急忙点头,赶紧爬起身。
不用一分鐘,两人已返回原位埋头苦干,直到声音的主人上过厕所回去睡觉,才松了口气。
暴风雨前夕往往都是最平静的,根据小时候的某次惨痛经歷,这道理完全能够套用在阿柴哥身上,所以大家对此警号的应对都相当有默契。
接下来在客厅里的所有活动,都是在一片静默中进行的,包括午饭时候。
吃饭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声提议。
「要不要来我家温习?」我压低声线,一如既往地作出避难邀请。
「不。」言简意賅的决断令人哭笑不得,明明这种邀请在以往总是能获得正面答覆的,怎么「正式交往」后的待遇反而变差了这么多啊…哈哈…
〥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是我校前辈口耳相传的干架要诀,可应用的范畴之广,又一次在二月的第三个星期証实到了。
几天,我花了几天时间威迫利诱,好不容易才从转攻为守的柴己口中,问出他的真正想法。
在洛老师的事情上,他承认自己最初是搞错了,才会特别在意老师,并非特意装出来的。
他会开始察觉到我的感情,就如之前所说的,是在那个偷吻未遂的晚上。
那一晚,他和我一样几乎整夜无眠,自此以后就越来越留意我的一举一动,且为我是否喜欢他而感到非常困惑。
但当我问及他什么时候发觉自己没有喜欢上老师时,他却说他不知道。
然后我换个方式问他,在机上勃起和泡温泉时昏倒是怎么回事,他就坚决否认前者,又不肯回应为什么会泡昏。
见他回话时眼神游离又有点敷衍,我就再三旁敲侧击,尝试诱导他多说一些对舜和老师在旅途上所做的事的看法。
没多久,思想单纯的他稍一不慎就掉进了我的圈套,强调自己在旅行全程想的都是和我有关的事,根本没有馀力管舜他们,才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接着我多问一句,他是从哪时开始关注我的。
他就不耐烦地表示早已告诉我了,出发去机场前都在思考该怎样和我相处。
「哼哼…那就是说你在飞机上意淫的对象是我囉?还有在浴池…哎哎哎,太色!太糟糕了!」我故意说出我的分析试探他的反应,他的脸就瞬间染红了。
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或马上否定我的推测,岂料他只是瞪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还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练习题,害我逗他不成,反而觉得挺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他绝少做到像这样冷静地无视嘲讽或挑衅,若然我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强调自己被想入非非的事,只会让我的言行显得特别幼稚。
而且他选择保持沉默,就是默认了吧?
但以他一贯的作风,无论我这个推测是真是假,他都一定会大声否定我的…怎么这次竟能一反常态地作出如此成熟的应对?
我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方面为对方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在意自己而感到非常高兴,很想乘胜追击;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在这话题上过于穷追猛打,会惹来很大的反感。
毕竟这小子思想单纯又纯情得很,想当然会对柏拉图式的浪漫爱情抱有很大的憧憬,过于急进肯定会带来反效果的…
我不敢轻举妄动,结果就沉默了大半个小时,这个话题亦因此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役」给我带来了很宝贵的经验,也让我察觉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我太依赖过往的经验,自以为很了解他,才会误判形势。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旅行期间的举动总是怪怪的,还对我乱搞男女关係大发脾气,但我竟然一次又一次错过各种蛛丝马跡和暗示,不到他开口告白都还没清醒过来,真是愚蠢至极…
有关性衝动的话题暂且放到一旁,我最想搞清的还是他在哪个时候,以及用了什么方法确认到自己的感情。
为了问出这个答案,我忍住不再胡乱追问,暗自苦思了两个晚上,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对策。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样喜欢上你的?」温习时冷不防地听见这样的提问,他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看我,之后又红着脸低下头,装作兴趣缺缺的。
「…要是你想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听下的…」他「勉为其难」地表示,噘着嘴说话的声音依旧可爱得很。
「嗯…我告诉你后,你也会告诉我吗?」我假装沉思了下后问。
「…告诉你什么?」他有点迟疑地向我确认。
「怎样发现自己喜欢上我的。」我托起头,望住他说。
他盯着我考虑了一会,然后就像之前那样把书本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你说了再算。」虽然他嘴上这样说,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已经上鉤,就不禁笑了笑,开始娓娓道来。
不出我所料,当我藉故说出了多年来的踌躇和辛酸后,他果然不忍再对我含混其词,决定主动告诉我真相了。
〥
他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是在游乐园里的鬼屋。
他罕有地老实承认当下他是非常害怕的,生怕会有真正的鬼怪把他捉走或杀死,所以被我抱在羽绒衣下护着前进的时候,简直觉得我帅呆了。
尤其是从衣领间抬眼看到我的侧脸时,心里就会有种难以言喻的撼动。
接着在最后被我拉着一起逃出鬼屋,他才发现导致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屋内的恐怖经歷和女鬼的追赶,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那种心悸的馀韵,并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
儘管他已经不太记得在哪时有过类似的经验,但却十分确定那是和我在一起才会產生的独特感觉。
能这样断言,正正就是因为我跑去抽烟时,洛老师找到他了。
一见到洛老师,他顿时就理解到即使自己对老师抱有多大的好感,也不会感受到相同的悸动。
为了再进一步确认「喜欢」是怎么样的情感,他还鼓起勇气问了洛老师。
那时老师对他唐突的请教感到有点错愕,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讲述了自己的个人经验。
至于具体的谈话内容,他就怎样都不愿意透露。
我听故事听得有点飘飘然,就恶趣味地逼问了几句,他倒是给我来个绝地反击,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不说说自己曾经在那些女团员的房间里做过什么。
牵涉到这个敏感话题,我当然是果断闭嘴投降吧。
都已经达成目的了,谁还在乎这局的胜负?接下来要放眼未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