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坚定:师兄已经力竭,我来就好了。
说罢,他便拿着剑站了起来走到边上。
众修爬上树小憩,而丹修三人组则蹲在树下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俞长安看了一眼,却没好意思走上去,只是不远不近地持剑站着。
狂浪生刚才还在喊困,真到了树上却又睡不着。
他叹气,语气凄凄道:肚子饿了,我进来之前就该再吃一碗蟹黄面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回想起了那一碗铺满了灵蟹蟹黄和蟹肉浇头的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树下的启南风马上接过话头:我倒是更想念我们桐花郡一家叫黄鹤楼的酒楼点心,虽然只是凡俗吃食,但是那味道细腻香软,入口即化,若诸位有机会来桐花郡,我请客!
对桐花郡有着强烈阴影的盾修们在这种情况下,也高高兴兴地应了。
苏意致细嫩的小脸上都是疲倦,他仰着头开始回想:其实我们丹鼎宗的伙食也不差的,内门膳堂拿灵米做的什锦蛋炒饭,还有拿灵虾炖的蛋羹,都是极鲜极美的,关键是还不限量供应……
俞幼悠也跟着回忆起来了:其实外门膳堂的香酥肉饼深得我心。
盾修们听得无比羡慕,天盾门不似丹鼎宗那般富裕,膳堂最多也就灵米管够,哪儿来的这么多花样啊。
至于剑修们……
剑修们崇尚艰苦朴素的生活,加之没事就在外赶时间做任务赚灵石,所以基本都是一颗辟谷丹就搞定。
听着丹修们在形容他们膳堂里的各色美食,剑修们听得眼睛都快放光了。
更有甚者,抱着自己的剑叹了口气,看样子很是后悔这玩意儿不能变成丹炉,让自己马上转职成为一个丹修。
姜渊沉默着听了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出言冷冷地打断众人的美食夜话:吾辈修士自当以吃苦为福,怎可贪图口腹之欲?咕咕咕!
姜渊的声音同众修的讨论声一同骤然而止。
不是被训斥的,而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最后的那三声咕咕咕。
这当然不是姜渊在学鸽子叫,而是……他肚子也叫了。
但是沙雕不懂,在树下的启南风警觉地抬起头:我听到了鸽子的叫声!是不是有异鸽来了!
姜渊的脸色猛地僵住,最后他沉默着纵跃到了远离众人的一棵树上,靠着树干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俞幼悠并没有趁机阴阳怪气嘲讽他。
因为其实现在所有人都一样,大家不仅灵力面临枯竭的境地,就连肚腹也是空空如也。
东境这的霉运在这一届还在延续,他们这一路过来甚至连条山溪都没有遇到过,更莫提各类能吃的灵食或者灵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俞不灭总是对天道不敬,才导致他们东境百年霉运当头。
俞幼悠沉默地守着夜,她其实并没有消耗什么灵力,所以后半夜也没有休息,而是一直警戒地守在树下。
眼下不敢生火,只有炼气期的他们被万古之森的寒气弄得哆嗦,挤在一起取暖。
期间启南风跟苏意致也困得要命,不过他们强撑着不睡,反而把俞幼悠拉到了中间,一人往她身上盖了件外袍。
到后半夜的时候,那两人便默契地眯了眼,然后分别靠在俞幼悠的两侧肩膀睡过去了。
俞幼悠:……淦。
俞长安跟俞幼悠对视一眼,他突然轻声问:你们关系好像极好。
俞幼悠头也不抬,保持着肩膀挺立的姿势,嗯了一声,并没有要同他聊天的意思。
俞长安沉默了。
若是没记错,俞幼悠他们都是年初那会儿才成为丹鼎宗弟子的,也就是说他们三人也不过认识短短一年。
然而即便他从小便在云华剑派出生长大,十三年过去了,却从未和同门这般亲密无间相处过。
按着常理,与自己同胞出生的姐姐应该是再亲密不过的。
然而自丹鼎宗归来后,两人便渐行渐远,但凡见面,俞长安总要打起十足的精神小心哄着俞念柔,生怕惹得姐姐不高兴。
可就算这样,也没能哄好。
当日在传送大阵前,他也曾想过回去找俞念柔,结果鬼使神差地……
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想来回去后,姐姐又要大发雷霆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了。
俞长安抬头看向前方。
少女的侧脸被月色映得朦胧,隐约地竟让俞长安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
俞师妹跟自家姐姐……长得有两分相似?
只是他很快便想起这二人身份的差距,一人是剑神的掌上明珠,从小千娇百宠;一人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吃尽了各种苦楚,好像没可比性。
不过……
皎洁的月光下,俞幼悠身上还披着那两个少年的外衫,而她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像是在努力让身边的两人休憩得舒服些。
这样的事情,俞念柔也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