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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芜没有赖床,听褚绥这么说,她便起身梳妆,打扮得端庄大方,冷静自持,褚绥伸手,她握住他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还是依恋他。
她问:如心师姐走了?
嗯,她送了你些小玩意,回来再瞧吧。
师姐…似乎不是尊者修为。
和苍列不同,聂如心的修为很…很差,应芜还以为自己瞧错了。
褚绥道:不错,如心大乘飞升后,一直未再破境,只是真仙修为。
应芜惊讶道:那…寿限有时,岂不是…
聂家血脉…便是真仙,亦能长生不死,天生便是仙骨。
天生仙骨…应芜说:那岂不是要遭人妒忌?
嗯。所以如今聂家血脉,只剩如心一人了。褚绥道,照料如心,也是受人所托。聂家被仇敌屠戮满门,上下二十三口无一幸免,唯有如心,被父母尸骸遮挡,勉强撑到吾去时。
应芜震惊到久久不能语。
突遭劫难,她也了悟死生,在吾座下时便说,无心问鼎天下,就做个逍遥仙,周游万国。褚绥道,吾送了她几个护身法宝,她突破大乘后便不在吾座下习武,如今在外游历也有三千年了。
应芜叹息:师姐是人族,看外貌,结丹应该不过二十吧?
也是一位奇才,但…命太苦。
不错,逢难时她二十一,刚刚结丹。听她说,人族年过二十,不论男女都已成人,家中后事也是她料理的。
阿芜都四百岁了,还不及师姐半分…
阿芜又不是人,何必学那些?褚绥道,以仙者年岁,你还年幼,不必强迫自己多成熟。
应芜垂头,心里感慨万千,褚绥又问:你要如何回禀天帝?
应芜仰首,望着他道:师尊…意下如何?
原来还能有点自己的主意,越大越依赖吾了。
只是…想知道师尊的想法。
褚绥道:只怕一出口,影响你的决断。
应芜摇摇头,似乎已下定决心,谁都不能逆转。
褚绥叹道:吾…不愿。
应芜顿住脚步,侧头看他,褚绥继续道:吾不愿你去。
她去了…就是第二个他,褚绥不愿她肩负庇佑三界之责,太辛苦,他不忍。
应芜鼻酸,握着他的手说:那师尊愿如何?
应芜想,只要他说,想他们彼此相伴,直到一方死去,她就会追随他,转身便走。
可他如何会自私,恐怕他这一生中,从未体验过自私的感觉,他看着她,轻轻道:吾愿你平安喜乐,放不下,或者放得下…就像如心那样,自在逍遥去吧。
应芜想,她的喜乐、痛楚,一呼一吸,都牵扯在他身上,就像系住彼此的红绳,勾连缠绕,让她无法离开他分毫。
应芜轻笑,和他说:徒儿不喜自在逍遥,就让徒儿…为您做些什么吧。
应芜抬手,轻抚他的脸颊,又收回手,乖乖立于他的身后。
褚绥轻叹,没再多言,或许这样能让她宽心,让她不至于久久垂泪,那就随她,她想做些什么,而为人若无事可做,又看不破凡尘,为人的意义也消解了。
他不能逼她看破,自己不领悟,说再多也无意义。
褚绥带她面见天帝,自己则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应芜说了什么,他亦未听清,只觉得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无权干预了。
她愿意登临仙界,天帝自然乐得,当下就为她派了一项任务,应芜接下,又侧头看向褚绥。
他在出神,应芜轻唤,他才收拢神识,起身离开了。
应芜还以为他会说什么,见他走了,也匆匆行礼,赶忙追上他。
苍列在门外等候,见他来了,也跟在他身后。褚绥一言不发,应芜又去看看苍列,苍列却伸手,讨要天帝让她做的事。
应芜将折子递过去,苍列嚯了声,道:真是重视我这小师妹,第一次为天宫办事儿,就是去魔界。
褚绥顿住脚步,伸手取来,瞧了瞧,也没多大表情,就将东西递过去了。
应芜并没有危险的概念,她问:这阵与魔界有关?
自然,阵中有一项至宝,可以复生。
复生!?应芜看看褚绥,又问苍列,指的是死而复生?
自然。
谁…谁都能复生?应芜忙问。
苍列也看了一眼褚绥,却道:谁都能。但,活过来的不过是肉身。状若傀儡,能受人驱使。
应芜的心一下就沉了。
她道:这种脏东西,扰死者清修,应当捣毁。
苍列愣了下,忽然大笑,拍拍应芜的肩膀说:不愧是小师妹,虽然这上面写着将其带回,但你也可以试试毁了,这器物恐怕也有五六万年寿数了,你若能毁掉,也是你的能耐。
玷污人的尸首,死后亦不得安宁,晦气,阿芜一定会把它毁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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