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他人的线索都布置好了,林湘再次回到里屋,准备着手藏匿明月本人。
他太沉了,林湘一个人爬墙都够呛,绝对带不走他。
伏在桌上的明月强撑着坐直身体,沉默而警惕地注视着她的靠近。那双在戏台上眼波流转的含情目此刻涣散而失神,形状漂亮的嘴唇被主人咬得发肿,额发也凌乱地贴于两颊,十足动了情的神态,可下颌依然同那日一样,望着人的时候是微抬着的,看着脆弱又难以接近。
这间屋子的布置很有月中仙的氛围,镂空香炉里,并不浓烈的桂香隐隐浮动,一应家具陈设清冷而雅致,置身其中如临仙境。而仙境中本该清冷衔愁、风致袅娜的神子明月此刻却被世俗的情欲缠身,眸中数点盈盈的泪意,眼尾一抹天造的嫣红,勾出几多撩人的媚意,偏他不肯屈服,兀自强作正经之态,色气与脆弱混杂纠结,即使林湘一直对现实中的男色无感,见了他这副夕子坠尘染欲的动情之态,都不禁心中一跳。
别过来……明月出声警告。他不清楚,这种无力而微哑的声线毫无威慑力,只能让人更想狠狠得欺负他,听他红唇中难耐地溢出不成调的破碎低吟。
林湘正想简单解释两句她并无恶意,风雨中隐隐传来院门口杂役和谁交谈的声音。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林湘的心咯噔一跳,再也顾不得明月作何感想。挪开床前的脚凳,揽着明月一同躲了进去。
她匆忙将脚凳归位,挡住床下的景象。暗暗祈祷一切照她期望的走向发展。
然而,和她产生肢体接触后,明月像被摁进了浴缸中的猫,不安分地挣扎反抗,怕对面在挣扎中制造出声响,林湘无法,只得手脚并用,锁住了对方的行动,同时用手捂住了他要出声的嘴唇。
然后,她就被人咬了手。
丫的,这厮狗咬吕洞宾。
虎口处疼的钻心,明月的牙齿绝对咬破了她的皮肤。害怕自己痛呼出声,也是对明月行为做出反击,她同样一口咬上明月的肩膀,两人在乌漆嘛黑的床底互相伤害着。
进了屋门,凌初未一眼便扫到了小榻上昏迷不醒的下人。血正自他的侧脑向下滴落,碎瓷深扎进伤口里,出血量极大,看样子,这伤似乎是刚留下不久。
她快步走近里间,果然明月已经消失无踪。
中了这药,他居然还能跑么。
凌初未脸色沉黑,风雨里一声轻响,她没在意,被败了兴致的怒气上涌,没等她问罪于自己不会办事的仆从,负责此事的李管事仓惶从屋外进来。
明月踩着凳子爬墙走了。
林湘听见两道声音就这件事讨论了几句,片刻以后,一道含威带怒的女音连同另一道惊慌卑弱的女音一起远了。
屋外的人声越来越低,渐渐听不见了。
林湘总算彻底放下了心,从刚刚开始的一系列体验对她而言实在让人心惊。张嘴松开了明月的肩膀,也放开了对明月的钳制,她用气音和对方商量:我放开你了,可以松口吗?
危机一过,高度集中的精神松懈下来,她便忍不了痛了。右手虎口处疼得钻心,这男人的牙口实在太好,再任他这般死命咬下去,林湘就该失血过多闹头晕了。
明月并没有乖乖松口。听到她发出声音,他反而将牙齿嵌得更深了,他拼尽了气力,宛如野兽死死叼住猎物的命脉,在进行一场殊死之斗。
深吸一口气,林湘按捺住给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一拳的念头。明月也是个被害的倒霉鬼,她不该揍人家。
林湘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你还好吗?明月…嘶……
月字尾音一落,林湘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咬进皮肉里的牙齿在明月二字出口那刻被催醒般,力道瞬间增大,嵌得更深一厘。男人似乎清醒了过来,旋即张嘴,松开了她的手,压抑着咳了几声,呕出一嘴的血沫。
林湘赶紧抽回手,把伤处摁在衣上止血。
那个,明月公子,若是你无事的话我先走了。您一个人注意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林湘提醒他。
说来羞耻,方才明月在她怀中一通乱拱,林湘不是根木头,已经被对方撩拨得有点奇怪,再继续跟这个中了春药的家伙待在一起,她怕擦枪走火。
要知道,她从没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节操值都快要掉光了好么。
别……明月伸手,恰好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因为是学戏的,他的嗓音条件极好,说话时总有股端着的清矜气,就连动情时也不例外,只是尾音因药物抑制不住的打飘失调,再配上夹杂着口水吞咽声的暧昧喘息,糅杂成一种别样的色气感,再等一会……屋外、可能有人……等……
林湘还记得他扮梦郎时将谢牡丹般颓不掩清的声线,一句话便是一个故事。但此时,明月的声音却成了庭前芍药,媚意入骨,像有一把小钩子在心里挠啊挠,酥酥的痒,林湘觉得喉咙缺了水一般,突然干涩了起来。
日哦,18禁asmr也没那么色情吧。不自然吞咽了一下口水,林湘烦躁极了,被这声音蛊惑,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可以爬出床底等候,只是依言躺平了身子,看着这片昏暗狭窄的空间,心脏嘭嘭的跳。
明月依旧紧攥着她的衣袖一角,他的神智似乎又开始模糊了,脸颊离林湘被拉住的手臂很近。急促的喘息透过里衣一层轻透的布料,喷洒在她的臂上,像在吹奏一首起伏断续歌谣,将他紧绷而痛苦的情绪也通过臂骨传递至她的感官。
右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渐渐地,连疼痛也远了,香炉里燃着的桂香闻着越发甜腻,林湘躺在地上,感受着从右臂丝丝爬涌至全身的细小电流,明明四肢是冷的,却有一股酥麻的电流历遍四肢百骸,将她的意识也电得迷离沉浮。
莫非淋了雨她生病了?
林湘恍恍惚惚抬起左手,指腹摸了摸额头。
她连冷热都判断不出了,指尖似乎滚烫得要命,又好像什么温度也没有。
不对劲……
如果只是起烧的话,她不会……林湘下意识双膝相蹭,并紧了腿。腿心一片不舒服的湿腻感,可能是被刚刚的亲密接触撩拨出来的,也可能是……
思至此处,实操为零但理论知识丰富的林湘吓得一个激灵,当机立断用力咬住舌尖,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林湘如法炮制,左手掐上明月的脸颊,祈祷疼痛能将对方的理智唤醒,待到耳畔传来明月吃痛的轻哼,她急忙询问,这屋里的熏香是你平日常用的吗?
他不回话,林湘便加重了拧掐的力道,又问:明月?明月公子?回个话,屋里的熏香是不是你常用的那款?
名字似乎是催醒他理智的关键,下一息,明月断续着呓语:味道……不……
果然。
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努力维持着的清冷自矜彻底破碎,只剩挣扎于情欲中的脆弱委屈。林湘能感觉到,掐住他脸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像痉挛般颤抖不已。
人是有劣根性的,很少有人会与自己的欲望对抗,宁愿煎熬痛苦,也不肯放纵天性,寻求一时的解脱和欢乐。不管真实的明月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他很克制,从头至尾,都不曾主动去碰她。否则,两人间这么近的距离,他想做点什么,不过伸伸手的事。
你听我说,明月。感慨于他的遭遇和忍耐,用指腹抚摸了一下对方被她掐疼之处,林湘轻声安抚:我知道保持清醒很难,但请你再坚持一下。
这屋子有问题,我必须出去把那个香气解决掉,至于你……
和别人提起性这个话题总有点小羞涩,更何况现在又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说不出的尴尬,林湘声如细蚊,差点又咬了舌头:咬着这个帕子,别出声,这里很黑,没人会看到的,你可以放心自、自渎……纾解药性……
这里很黑,没人会看到。
谁这么说道。
床底夜色沉沉,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于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欲念之火彻底灼烧了他。他顺从了本心,不再理会那些让他痛苦的情绪和思想,倾身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刚给对方盖了个禁欲戳就惨遭打脸,林湘没有慌乱,她已经注意到,明月意识不清时喊他的名字就好。然而,这一次,林湘甫一开口,明字刚刚成调,就被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两片唇瓣贴上了她的,柔软的舌尖探进唇齿,笨拙的、炙热的在她口腔中探索,带着浓郁而腥甜的血腥味。
不同于被雨淋得浑身冰冷的她,明月整个人都是滚烫的,连唇舌也散发着惊人的热意。可是,两人紧贴的面颊之间,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正一路下滑,顺着被迫微启的嘴唇,流进了她的口腔。
明明被强吻的那一方是她,可明月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泪汹涌成行。
于是,夹杂着她的血和明月的泪,腥甜的,咸涩的,炽热的。
她尝到了第一个吻。
昏蒙的光线之中,林湘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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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无名小卒同学纠正了我前文的一处bug。就,如果是女生子,怀孕的不该是凤君。
是这样的,当初写林沅的身世时,我大概是这么个逻辑:
因为女生子,所以没法从随便抱一个婴儿当私生子养?设定林携玉最近一胎是个夭折的女婴?顶替身份,男扮女装。
又,为剧情考虑,皇室那边不能知道林沅的真实性别。阿鱼脑子一抽,对哦,怀孕的时候人失踪不就成了。然后粗暴安排了君主死殉、后妃失踪的桥段。前面还惦记着女生子呢,到这里,好家伙为了打补丁直接制造了个bug。
我的锅。很抱歉搞出这么低级的错误。希望日后如果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大家帮忙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