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虽是睿亲王府里的下人,可衣裳却非寻常人家可比。
白氏一眼就认出了宝鸢身上所穿的秋香色衣裙无论是布料还是针线都是上乘的,又见夏荷侧身挡在了宝鸢跟前,急吼吼的要护主的样子。
她嗤笑一声道: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便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冯致康的脸登时就挂不住了,沉声喝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跟宝鸢有话要说,你去外头知会一声,让效儿和芷仪中午早些回来。
白氏还欲再说,被冯致康一个眼风扫过来,只冷哼一声扭着腰肢去了前屋。
冯致康引着宝鸢去了堂屋。
你舅母就是那性子,你别与她一般见识。你既来了,便安心在这里住下,等明年效儿进士及第,我便做主让你们成婚。只可惜你母亲命薄,竟看不到你和忱儿婚嫁生子了。
一提到母亲宝鸢的眼圈也红了,哽咽着道:多谢舅舅的好意,只是我......
冯致康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以为是女儿家害羞,便道:你来了自然是同你表妹佩芸住在一起,只在里头走动,舅舅就算再没本事,也没有叫你在外头抛头露面的道理。
宝鸢凝眸沉思了片刻,便直言道:舅舅,你待我的心,宝鸢都知道。只表哥他非池中之物,如今你们又在京城里讨生活,无论是为了表哥的前程还是冯家的未来,都要为表哥寻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为妻才是。
冯致康默了默。
他在京中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商贾之家,若是不能为儿子寻一门好亲事,只怕前程就要断送了。
好孩子,你能这样替舅舅想,舅舅很欣慰,只是委屈你了。
......
这头白氏交代完事情后,便去了女儿冯佩芸的屋中。
在苏州时我便瞧着那丫头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年岁大了,出落的愈发像是个狐狸精了,这才刚到咱们家就用她那一汪子眼泪哄得你爹一大清早的就训斥了我一顿,这要是在咱们家住下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祸害你大哥呢。
聂宝鸢和她儿子冯效的婚约是一早就订下的。
她一时也没办法,只咬着牙恨恨道:你那糊涂爹若是执意要同意这门婚事,我便是拼着与他和离也不能应下的。
冯佩芸将妆台上时兴的珠花插在发间,这才款款起了身,柔声劝慰道:娘,你这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些,聂表姐不过是刚来,瞧把您给急的,又是哭又是撂狠话的,且不说以哥哥的品貌才学能不能瞧得上她,再者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闻言,白氏又笑了起来,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大姐是个不中用的,得亏娘身边还有你这么聪明伶俐的,能时时替娘解忧排难。
冯佩芸抚了抚鬓边的金累丝衔珠蝶形簪,娇笑一声道。
远来是客,娘与我一同去会会这个聂表姐。
......
晌午店里的生意正忙,冯致康略坐了会儿,便去前头忙了,堂屋里只剩下了舅母白氏和表妹冯佩芸。
前世她这个表妹为的她得了姜郁的宠爱,对她是百般的记恨和妒忌,还花言巧语哄着她,利用她接近姜郁,她死的那一年,冯佩芸仗着腹中之子也入了宫,成了个末流的答应。
至于后来如何,她便不得而知了。只深宫中的女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宝鸢自顾的品着茶,并不理会这母女二人。
冯佩芸原以为聂宝鸢只是小地方上来的,定扛不住她们的压力,便会露了怯,没成想她这表姐倒是沉得住气。
她起身走到宝鸢的跟前,拽起了她的衣袖。
瞧这衣裳料子虽不错,可也是积年的旧东西了吧?
宝鸢轻笑了一声。
表妹真是好眼光。只衣裳还是旧的穿的舒服些,且舅舅家也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闹那些虚礼了。她睨了一眼白氏,况我就算打肿了脸,那也做不成胖子的。
你......
白氏被她连消带打的编排了一通,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冯佩芸见状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可巴掌还未挨到宝鸢的脸,手腕便被站在一旁的夏荷给钳住了。
这一巴掌若是打实了,宝鸢姑娘的脸上定会落下五指印,回去让她家王爷看到了,这个罪责她可担待不起。她甩开了冯佩芸的手,讥笑道。
冯家姑娘真是好教养啊!
夏荷这一甩用了大力,冯佩芸被她甩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待站稳后满脸羞愤的冲到了宝鸢跟前。
夏荷挡在了宝鸢前头。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打一个试试,回头自己吃了亏,连累了冯家,可别怪奴婢没提醒你。
夏荷身量高挑,眼睛一瞪倒是颇有几分威势。
倒是将母女二人给唬住了。白氏将女儿拉到了身后,恶狠狠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进我冯家的门。
宝鸢目色平和,嘴角噙笑,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眼前这母女二人。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喜欢过表哥冯效,更别提进冯家的门了。
舅母多虑了。我今儿来找舅舅便是想要同舅舅说清,当年我与表哥定亲一事,一无信物,二无字据,只家母和舅舅口头上的约定罢了,也做不得数。况表哥人品贵重,学问又极好,明年定会蟾宫折桂,位列三甲,自是前途无量,我一介小小商贾之女,岂能为了这点子私情,阻了表哥的青云之路。
娇娇的声音落下,白氏愣住了,转而又警惕的看向聂宝鸢,可见她神色自然,倒也不似作假。
只疑惑着道:此话当真?
宝鸢微微颔首,事情既已说明,我便告辞了。说完便朝着屋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