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人便不再问了,有些同情地看他,可惜程嘉接受不到这样的善意,他的内心充斥着烦躁。又是这样……家长会的时候,她也不来,他知道她很忙,可是她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儿子挂在心上。
就像自己不是她肚子里亲生的一样……
程嘉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对他来说住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他不关心条件怎么样,也不关心别的。他打开门,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使得他厌恶地皱眉。
你又憋不住了?爸爸。
屋子不大,客厅里有个坐轮椅的男人,原本算得上身材高挑,现在佝偻着身子,恹恹地晒太阳,显得没精打采。他和程嘉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轮廓比程嘉更加清隽苍白,眼底带着死寂。
男人看一眼程嘉,看上去不想搭理他,于是不说话。
可是程嘉也不想搭理他。
可惜他还得给这个男人脱掉裤子,清洁身体,妈妈不喜欢做脏活累活,那只能他来做,程嘉早就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所有技能。这之后,他又给自己洗了手,去烧水。
他估摸下时间,妈妈大概八点过回来。程嘉还得陪着这个讨厌的男人呆在一起,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
过了点,妈妈依然没有回来。
程嘉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通,可他已经习以为常,便偏执地继续拨打着,知道拨通。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秾艳,懒洋洋似乎刚刚睡醒,程嘉能够猜测到她刚刚从什么人的床上醒来了。
怎么了?她打个呵欠,连这个呵欠程嘉也是小心翼翼听着。
程嘉看一眼轮椅上木头似的生父,皱皱眉,可对着电话里的语调却越发可怜:我想你了……
哦。程嘉听出女人在床上翻个身,已经能够想象她此刻的动作,大概是靠着枕头,连睡衣带子都垮下来。
他仍旧扮演他的可怜小孩:你能不能回家?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刚刚爸爸又发了脾气,摔了东西,我现在不敢和他说话。程嘉继续编造自己的谎言,这个木头似的生父毫无情绪,甚至不打算揭穿他的可怜样。
你爸爸总是这个样子,习惯就好。我明天回来吧。
程嘉感到很幸福,他将手机贴着心脏,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跳传递给对面的女人。他又凑过去,甚至以一种并不符合他年龄的天真开口: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