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呱啦的吵闹声一眨眼大幅地降了分贝。
画好了吗?
我试着动了动胳膊,喻舟晚没有阻止,我便伸了个懒腰,腿上的书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
喻舟晚还拿着削尖了的橡皮在涂涂改改,那群孩子在美术老师进来的时候才彻底鸦雀无声。
女老师在喻舟晚的画板前停住脚步,两人凑近说了几句。
我站起来想瞧个究竟,右腿一道强烈的酸麻感窜出来,我又跌回到椅子里。
嗯,我觉得也是。女老师似乎才关注到我,这是你特意找来的?
不是,喻舟晚又坐回去改了两笔,我妹妹,今天来陪我画画。
哦,表妹?还是堂妹?
亲妹妹。
怎么没听你说过?
喻舟晚低头继续画画。
我捶了捶小腿,踩着僵成木桩一样的脚,扶着墙站起来。
喻舟晚在生活圈里安然自得地以独生女的身份过了将近十八年,要解释我的存在变得尤其艰难。
我踉跄两步的同时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爸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结婚生的女儿,我和喻舟晚得抽出一个人戴上私生女的帽子。
虽然我们谁也不是。
这么想着,她不爱张扬的性子倒是帮了大忙。
尽管我不在乎头衔,又不是我想出生的,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吗?
有时候我会产生对不起杨纯的想法,我想如果我生物学上亲爹是和她来往的那些男朋友中任意一个,我的处境会变得大为不同。
画成什么样了?我跺了跺脚,揣着期待凑过去。
不好看。她慌慌张张地把画迭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张,塞进口袋里。
我来不及伸手去抢。
真的不好看。喻舟晚口袋里的手揪紧了,我不擅长画真人。
我感觉自己变成那张素描纸,在她的口袋里用听不到的声音死命喊疼。
她和你妈妈认识吗?我暗戳戳地指着弯腰改画的美术老师、
认识。
我偏头看着双手插兜的喻舟晚,她的语调稀疏平常,仿佛我真的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亲生妹妹,
压根无需担心石云雅会在对方面前无意中漏了破绽。
或许他们一家三口早已达成了口供,我觉得这样是合理的,合理之余,我觉得自己局外人的身份被坐的更实了。
然而我今天始终提不起欺负喻舟晚的念头,大概是她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称职好姐姐的角色,当着外人的面,又是如此纯真友好的形象,短暂地将我从践踏伦理道德的边沿拽了回来。
我提着买的水果跟在身后上了电梯,始终想不通喻舟晚今天为何一反常态地主动。
虽说不上热情,至少比之前一见面就视线回避的态度有了偌大的区别。
我不认为是像刷副本那样有了攻略进度。
再者,我本身也不希望她对我有什么感情,她越讨厌我越好。
现在我有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