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留了两个,一个名叫龚狐,还有一个名叫古扎的胡商,他们倒是没走,不过今早钱夫子依你的吩咐向他们预支银钱时,这两人却左右推搪,找了一堆烂理由,最后一文都没给……哼!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素笑了。失望的神色渐渐松缓下来,笑道:凡事预测后果,要做最坏的打算,但看待已经发生的事实呢,要看最乐观最有希望的地方,这才是处世之道,儒家中庸,道家无为。佛家因果,说的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所以啊,我们现在眼睛里看到的不应该是跑了几个,而应该看到留下来几个,大浪淘沙,汰石存金,留下来的人。是真朋友,而跑掉的人呢,也是一堑之师,应该多谢他们选择在此刻跑掉,才不至给咱们造成更大的损失。至于留下来的两位不给钱也没关系,既然没走,就说明他们仍舍不得西州的利益,说明他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
李素说到这里语气忽然顿住,看着王桩不停眨巴的牛眼,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好吧,这番人生道理白说了,显然这家伙根本没听懂,牵头牛来对它弹琴都比说人生大道理强,弹嗨了说不定牛还会翩翩起舞呢。
见李素不说话,王桩也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悟性,然后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留下来那两个是真正的朋友,对吧?嗯嗯,我听得懂的。
李素有气无力地敷衍道:没错,他们是真朋友……
王桩这时的求知欲忽然爆棚:那么,这两位真朋友不肯给钱咋办?
很简单,调兵马进城,把他们的商队洗劫了,劫财不劫色……
王桩高兴得跃跃欲试:真的?真的可以吗?真的吗?
说着话,王桩转身便往外跑,看来准备找蒋权调兵,痛痛快快干一回无本买卖了。
回来……李素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好险,这一把若没拽住,后果可能会……发大财?
干点正经事吧……李素叹息道:留给咱们的光阴不多了,朝夕必争才是正理。
王桩挠头:你不说我咋知道干啥咧?
李素想了想,道:求人不如求己啊,等着留下来的那两位商人出钱,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若是明着把他们抢了呢……似乎又有点不要脸,所以,咱们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了,你马上出去从骑营里挑个手脚利落心眼灵巧的军士,给他三头骆驼轮换着骑,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城,给我从长安城里带个人过来,顺便去一趟太平村见一下我爹,把我家库房搬一半,然后带着人和钱马不停蹄赶回西州……既然指望不了别人,我自己来做!
王桩好奇道:从长安城带谁过来?
还记得那个名叫孙平贵的毫州布商吗?我弄的大棚绿菜,上面盖的素布就是他家的……
王桩飞快点头:记得,那个卖烂布头的奸商。
李素看了他一眼,有心想帮孙平贵解释一下,想了想,懒得解释了,反正又不是骂自己。
没错,就是那个人,跟西州城的那几位商人比起来,孙平贵多少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李素上赶着送别人好处,别人却吓跑了,跑得比狗还快,留下来的也是磨磨蹭蹭看风向,既如此,肥水索性不留外人田,这桩买卖我来干。
王桩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李素又叫住了他,犹豫了许久,道:顺便让回去的人拜访一下卢国公府和琅琊郡公府吧……
没事去他们府上做甚?
李素叹道:什么都不做,只是拜访一下程伯伯和牛伯伯,代我问候一下程家和牛家……
顿了顿,李素脸上露出无比疲累之色,道:我一个人在西州……撑得很辛苦,这种辛苦无法开口对外人说,尝得人间百味,方知当初被人宠溺着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王桩呆呆地道:可是……你的辛苦,两位老国公也不知道啊……
李素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叫人回长安的时候顺道拜访一下他们,两位伯伯待我如子侄,我派去的人登门拜访,纵然什么都不说,他们亦知我难处,我现在确实很需要帮助,不出意外的话,程伯伯和牛伯伯不会袖手旁观的,两府家将部曲逾千员之数,就算他们不便调动玉门关的兵马,只派各自府中家将部曲来西州帮帮我,我都不会如现在这般辛苦……
见李素脸上罕见的疲累之色,王桩终于意识到,他真的很累了。
嘴唇嗫嚅了几下,王桩道:李素,你不是愚笨之人,从你被调任西州开始,以你的聪明,总能找得到理由回长安的,当初作过那篇长赋激起陛下的怒火,事隔近一年,陛下的怒火差不多该消了,或许只消一封奏疏呈到陛下面前,他就会把你调回长安,你为何不这么做呢?你应该清楚,若真想离开西州,远离这是非之地,并不是没有办法的……
李素叹道:离开西州,我一眨眼便能想到不下十种法子,可是,离开西州后,我就真的安全了吗?真的远离是非了吗?待在长安便真的高枕无忧了吗?你记不记得,仅只去年一年,我在长安便遭遇到多少次性命攸关的危难?天下虽大,哪里有真正的净土,乐土?
可是……你留在西州……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留在西州,并且在大敌来临之前尽心尽力为西州做着这一切,其实也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多少事,能做到何等地步,做的这些对西州究竟有没有用,还有……
李素的语气忽然变得激昂起来:还有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已习惯了随波逐流的日子,可我还想试一试逆流而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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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是大章,没办法,每天都要提醒一遍,因为很多朋友现在是用手机客户端看书,根本不提示字数,然后就说怎么又一更云云,我多冤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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