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抿了抿唇,见她的背影越行越远,长叹口气后,也转身离开,二人背道而行,仿佛各自走向不再有交集的人生。
走了十几步,李素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前方的一片漆黑。
对面的脚步声也停下了,远远传来东阳的催促:为何不走了?
李素笑了:你看得见我?
……我听得见你,你停下了。东阳远远飘来的声音发颤。
李素朝她挥挥手,也不知她能不能看见:这就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莫摔了。
知道了,你快回去。
两头各自又传来脚步声,走了十几步。又停下。
怎么又停下了?东阳的声音带着几许哭意。
走呢,我正在走呢。李素的眼眶也红了。
快回去。莫误了良辰。
嗯,我真回去了。李素忍着泪扬声笑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离开河滩边,李素静静在田陌边站了一会儿,估摸东阳差不多已回去了,他又转身朝河滩走去。
夜色仍旧黑得深沉。李素找了块石头坐下,望着河水发呆。
一夜过去,天边露出朦胧的晨光,东边的鱼肚白渐渐映亮了熟悉的一草一木。
李素揉了揉冻得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身后却赫然传来一声啜泣。
李素猛地回头,东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痴痴盯着他,仍旧一身道袍,伫立寒风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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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时。李素终究还是回家了。
家里依然平静无波,大门早早已打开,几名家仆正打扫着门外的空地。见李素回来,众人纷纷行礼。眼神里露出几分怪异。
主人大婚当晚,居然彻夜不归,可谓惊世骇俗了。
见李素脸色不好看,家仆们也不敢多说,行礼过后依旧各行职司。
薛管家踮着脚快步迎上来,管家到底懂得做人,对李素扔下新娘独守空房的恶劣行径只字不提,大着嗓门吆喝着丫鬟给少郎君备水洗漱,并且小声地给李素禀报家里的动静。
老爷昨晚大醉。到现在还没醒,前院厢房里的呼噜打得山响。怕是日上三竿也起不来。
新房里的红烛燃了整整一夜,有好事的丫鬟半夜偷偷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少夫人仍一动不动坐在床榻上,似乎坐了一整夜。
下人的眼睛往往最势利,主人对夫人的态度决定了下人对夫人的态度,薛管家小心看了看李素的脸色,迟疑道:少郎君,夫人毕竟是您明媒正娶的,喜不喜欢的另说,名分终究摆在那里,要不……还是遣两个丫鬟服侍少夫人的起居如何?
李素心中闪过几分愧疚,闻言点点头:昨夜火器局里有紧急公事必须等我去办,所以临时离家,倒不是我对少夫人有成见,薛叔回头告诉下人们,少夫人永远是少夫人,背后莫乱嚼舌头,更莫对少夫人有丝毫不敬,若让我知道有谁怠慢了少夫人,直接打断腿扔出去。
薛管家会做人,对李素编的鬼话毫无怀疑,至少表面上毫无怀疑,闻言忙不迭点头:老汉早吩咐过下人了,少郎君和少夫人是主,我们是仆,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的,以后家中大小事务,除了老爷和少郎君外,老汉也会向少夫人禀报,不敢欺瞒。
李素满意地点点头,抬步往内院走去,边走边道:少夫人一夜没睡,现在睡下了吗?
薛管家笑道:后院丫鬟说,少夫人一直没出新房,没有吩咐她们也不敢擅闯,倒真不知她睡下没有。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走到后院的拱门处。
到了这里,薛管家就不方便再进去了,大户人家讲究规矩,除了男主人以外的男性下人进后院会被打死的。
李素抬腿准备跨进拱门时,忽见迎面走来一位陌生的女子,穿着大红的礼服,静静站在拱门内,朝李素盈盈一拜。
妾身许氏,拜见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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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莫名有些低落,今天就一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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