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变得越来越曲折,李素深深觉得当初没有贸贸然一头栽进朝堂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他玩不起,也玩不过。
程处默心情不太爽,这次来太平村是特意给李素道歉的。
都是我不好,砸了你的店,害你印书的秘方传出去了,放心,程家以后会帮你盯着,放眼大唐天下,若被我知道谁家开了和你同样的印书买卖,这事肯定就是他干的,二话不说先废了他。程处默胸脯拍得啪啪响。
李素觉得程处默的歉意很没必要,笑道:别人已盯上我的印刷术了,就算你不砸我店,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事跟你关系不大。
是我的错,不推搪,秘方流出去没办法,只能拿钱弥补,你算算亏多少,程家给你补上。程处默负责的态度令李素非常欣赏。
李素很谦逊地拒绝了:钱不要了,回去劝劝程伯伯,酿酒作坊我七他三,再提五五分我半夜死你家大门外。
…………
你家这阵子横扫长安,鬼见鬼愁,有怀疑的对象么?李素问到正题。
程处默不答,嘿嘿直笑。
李素忍不住给他提示:事情怕是要从源头查起,比如……
程处默迅速接话,和李素异口同声:比如我娘(令堂)要印的那本佛经,究竟是谁给她的。
说完后二人一楞,然后相视而笑。
佛经确实是源头,若没有人借给程家主母佛经,后面也就没有程处默砸店这回事,更没有别人躲在背后捡便宜的事,佛经是谁借给程处默老娘的,那人便脱不了关系。
看不出你也是个灵醒人。李素夸道。
我不灵醒,我爹灵醒,他早想到了,这几日没动手,是打算让程家先在长安城里立个威再说。
给令堂佛经的人是谁?
程处默笑道:是个从六品的奉议郎,姓孙,没事在尚书省里瞎逛逛,啥事都做不了主的散官,他家婆姨以前曾在长安的芙蓉园中秋会上与我老娘认识,倒也挺会巴结,一来二去,老娘觉得她是个伶俐人儿,于是常邀她来府上作伴唠些闲话,佛经就是她给老娘的……
李素眨眼:一个从六品的官儿,怕是没胆子招惹你家吧?
程处默撇嘴:再借他三个胆子试试!这事没完,深着呢,再挖两天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
行了,李素觉得自己不用多废话了,程咬金精着呢,完全没必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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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分化为两件事,一是查源头,二是长安县衙有人逼供赵掌柜,活字印刷术秘方外泄。
源头自有程家去操劳,至于秘方外泄的事……
李素心情不太好,不管多复杂的事,其实最后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活字印刷术是他目前唯一的收入来源,现在店砸了,秘方外泄了,掌柜也蹲大牢了,一件原本很高尚,为大唐知识分子服务的好事,现在变得如此恶心。
家里新房子快盖好了,李素却没了监工的心情。
河滩边的阳光已带着几分夏天的灼热,晒起来没那么舒服了,李素坐在树荫下,默默地算着帐。
左算右算,还是亏了,这笔帐填不平,哪怕程家现在把背后那人揪出来挫骨扬灰,亏的还是李素。
亏了啊!
李素仰天悲啸,一个穿越人士,掌握了领先时代几百年的高科技,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居然还是亏了啊!
大老远就听见你鬼哭狼嚎的,被狗咬了?
东阳满含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素垂头丧气,懒洋洋地朝她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