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对绝对安静的恐惧
晚上近七点半，余至明和亓越开车来到了位于浦江北岸的区公安分局驻地。
两人通报身份，又被一位警察同志领着，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的人防掩体。
余至明走进长廊最里间的房间，意外发现了一顶几乎占据整个房间的大帐篷。
同行的亓越介绍说，这是来自军队的野战医用外科手术帐篷。
只有借用军方的设备，才能让这里不需要做多大改动，就快速具备手术条件。
这让余至明深以为然。
同时，他也在猜测那沈哲究竟是何身份，居然可以搞来军方的野战医用设备。
余至明见亓老师没有介绍那人来历的意思，也明智的没有多问。
他单独一人进了帐篷，发现里面用类似透明塑料布隔成了内外两间。
余至明能清晰的看到里间，是一间各种设备俱全的标准神经外科手术室。
余至明足足等了五六分钟，才等来了麻醉师可以手术的允许。
之前，余至明总是习惯循着血流的声音，和血液一起在一根血管内奔涌前进。
尤卫贤顾不得胡思乱想，几步来到余至明身边，开始干活。
他就像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一般。
沈哲盯着余至明如黑曜石一般发亮的双眸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尤医生。
尤医生，你怎么啦？
他换上了手术消毒衣，又戴上手术帽和口罩，然后刷手消毒。
尤医生通过眼神，朝等在一旁的麻醉师示意了一下。
再然后，余至明通过有两个密封塑料门的隔离通道，走进了内间手术室。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粗细不一的红色血管，在余至明的眼前横七竖八，如老树根一样杂乱无章的显现出来。
他一边调整自己的身心状态，一边开始收集沈哲颅脑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想提醒一句的尤卫贤，刚开了口，就看到余至明已是逃一般的躲到了出口处。
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脚下不远处的地板上，竟然多了一个手术镊。
面对尤医生的询问，余至明点点头，又用目光向尤医生示意了一下，周围正在运行的心电监护仪等监测设备。
它们逐渐变得清晰……
我想活着。
在无尽黑暗中，这准头？
这么快？尤卫贤惊讶出声。
余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第一次穿辐射防护手术服？
余至明看向沈哲，发现他的额头有些亮晶晶，这是出汗了，是真的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害怕这个绝对安静，还有黑暗。
解释了一句的尤医生，迎着余至明的目光，问：你准备好了？
麻醉是手术正式开始之前，患者需要度过的第一道危险关口。
果然是生死间有大恐惧，我害怕了。
一位身手高明的盗贼，要穿过红外线遍布的走廊。
尤卫贤心生恍然，刚才的灯光开关，应该是被这手术镊给砸开的。
除尤医生之外，里面还有一位麻醉师，一位手术护士。
沈先生，我参与过的手术，单就我负责的手术部分来说，我还从没有失败过。
所以，麻醉师在给患者做麻醉时，必须时刻关注患者的各项生理数值变化。
尤医生一人留下就可以了……
因为全身麻醉引发的患者不良反应，甚至死亡事件，全国每年都会发生一些。
余至明再次点了点头。
刚才的煎熬，让他感觉像过去了一年那么久，但仿佛又只是过去了一瞬。
在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那一刻，余至明的右手，已经放在了沈哲后脑，需要穿刺的部位……
他所不知道的是，尤医生正备受煎熬。
但绝对的安静，一丁点声音也没有的安静，却令他难以承受。
余至明先是和内间的尤医生，隔着透明隔离塑料布，摆摆手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开始做手术准备。
尤卫贤好想喊叫，好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