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闺阁时,姨母慈圣光献皇后,更曾亲自教她读过《列女传》。
太姜者,王季之母,有台氏之女。大王娶以为妃。生泰伯、仲雍、王季。贞顺率导,靡有过失。大王谋事迁徙,必与。大姜。君子谓大姜广于德教!
青史之上,太姜美名万古传!
对高太后来说,若是她可以教导出一位明君,一代圣主。
那么,日后青史之上,即使地位赶不上太姜、太任、太姒。
追赶一下汉代邓太后、唐代的长孙皇后,乃至于本朝的章献明肃皇后,应该是可以的吧?
最起码,超过姨母慈圣光献皇后在天下士林之中的名声,总该是可以的。
高太后越想越开心。
她是无比要强的,也是无比好脸面的。
半个时辰后,在皇城司里办公的张士良,就到了高太后面前。
张士良还以为,高太后唤他来,是要督促他去搜集朝野消息,便打算着借这个机会,在高太后面前,说一下那位刚刚回宫的大貂铛石得一的坏话。
好将石得一再次按回宣平坊去养老。
谁料,刚刚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太后就对他道:张士良,汝可知,如今朝中大臣中,特别是学士院里,哪一位大臣治《春秋》最为得体?
张士良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低着头答道:启奏娘娘:以臣所知,如今朝中治《春秋》有名之大臣颇多,若论名望,若论才学,则公认翰林学士承旨邓润甫!
邓润甫?高太后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熙宁七年,治郑侠狱的就是他了吧?
张士良低着头,没有说话。
郑侠君子也,邓润甫深治其罪,不可!不可!
高太后记得很清楚的。
熙宁六年,郑侠利用职务之便,将他在民间采集到的流民惨状绘制成流民图,以马递送进了银台司,还说:但经眼目,已可涕泣,而况有甚于此者乎?如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
皇帝得之,流泪涕泣。
于是下《责躬诏》,以求直言。
果然,诏下三日,汴京便下了雨。
王安石那个奸臣,因此罢相,皇帝也一度废弃所谓的新法。
奈何奸臣们围着皇帝,日夜劝说,让皇帝最后改变了主意,还将郑侠这样的君子流放。
高太后每每想起这个事情,都是深恶痛绝!
如今,又怎可让这样的奸臣,来到自己面前,来为自己参谋?
张士良自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低着头,道:若如此,那便当推翰林学士曾布了!
曾布?高太后眉毛一扬。
张士良见状,连忙说道:奏知娘娘,翰林学士曾布之故兄故中书舍人曾巩,曾受大家之命,为皇子阁笺记,当年大家封皇六子为延安郡王,便是曾巩代延安郡王草制的谢表!
高太后听张士良这么一说,顿时想了起来了,道:老身记起来了,当年,六哥谢表,也曾呈递到老身之前,老身当时看了,还赞过舍人的才华呢!
当年那封谢表,确实给高太后极大震撼。
文字华丽,措辞恭敬,尤其是那一句‘假余光于稚齿。致兹异数,猥被谫能。敢不自励童蒙,向慕日新之益;庶几壮大,仰酬坤育之私!’让高太后爱不释手。
于是,叹道:旧年的曾舍人,竟已薨了吗?
张士良拜道:奏知娘娘,故中书舍人曾巩,元丰五年丧母丁忧归家守制,因哀母心竭,元丰六年卒于江宁……
说着,他就补充道:今之翰林学士曾布,乃曾巩胞弟,去岁十二月,哀尽除服,为大家亲除为翰林学士……
高太后听到,曾巩居然是丁母忧时哀伤过度而去世,顿时就感慨两声:真孝子也!
于是,对张士良吩咐道:汝去翰林学士院,以老身旨意,请曾学士至集英殿,老身有要事相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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