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慢慢爬起身,拍去扒在左侧残耳上吸血的小虫,摘了颗野果。
原先酸涩干瘪的野果受了灵雨滋润,变得甜脆多汁,一口下去狐狸耳朵都立起来了。
多采点回去屯着,好些天不挨饿。年年撩起道服下摆,一把接一把地抓。
待到年年兜着一大兜子野果回去,灵山上已经热闹翻天了。
年年想趁机将野果藏在冰窖中,忽然听闻有人在背后唤:大师姐!
那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狐狸尾巴被拽了拽,年年才发觉是在唤她。
虽然玉宸尊人继任宗主以来只收过年年一个弟子,但灵山上下都知她是个无法结出妖丹的半妖。没人把她当嗜杀作恶的妖怪看,但也没人把她当同门。
年年诚惶诚恐地回头,听见这人喊:宗主唤你去倾风楼!
宗主不是闭关了吗?年年疑惑地晃了晃耳朵。她今早亲耳听见长老们说宗主进了祁冢,闭的是死关。玉寰尊人是人族千古无二的天才,闻道瞬息便结念成丹。他早已至臻,离化神只差一息,百年来多次问天却不得眉目。
是啊。师妹道:宗主刚出关了!
可他上午才闭关啊?年年大为惊骇。
短短三个时辰,便破了千年来未有人迈过的坎。
这是闭关还是遛弯?怎比下山买糖还轻松!
那可是玉寰尊人,我们灵山的宗主!师妹满脸自豪,天下唯一的仙尊。
倾风楼在灵山最北侧孤峰的悬崖边上,常年冷风呼啸,不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前些年宗主被仙盟的人扰烦了,山下布了迷阵,更是无人敢近。
登山的木梯闲置已久,早已腐朽破烂。年年爬得很慢,刚进楼便听见宗主问:不在楼里静修学业,跑哪去了?
祁则一如既往地端坐在位,术冠戴玉,身后是一轮残月,银白月华也不及他一分清冷。
年年同世人一样敬他畏他,不敢多看一眼,低头道:宗主,年年知错了。
祁则向来为人冷淡,又寡言少语。若是以往,年年一句知错,他也懒得与她这愚笨冥顽的半妖计较,挥挥手便让她自己下去领罚了。
但今日不同。
他此时褪了刻板考究的道服,只穿一件略显凌乱的白衫,胸口微敞,目光也不再掠过年年,直白地看向她道:错在何处?
一直沉稳自矜的人忽然露了本相,年年只觉大难临头,身后的尾巴紧紧绷着,磕绊道:弟子不该不遵教导,偷跑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