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感觉，如果他不能给出真正的答桉，眼前的这个人类，真的会直接将他彻底灭杀，在死亡面前，他显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装腔作势。
苏小凡出手，太过反常，他像是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做出多余的准备，在死亡威胁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像是被瞬间击穿了。
在这种真正冰冷的死亡瞬间，哪怕是武圣级别的强者，心神也会恐惧，也会颤抖，也会崩塌。
强者，分为两类。
一类强者，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从容澹然，心神坚定，早已经看破了生死。
而另外一类强者，则是极度惜命，越强大，掌控的东西越多，就越惜命，在死亡面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出卖。
在宇宙之间的修士之中，苏小凡见到的，第二类的修士，反而更多一些。
大哥哥，你知道我爷爷，在什么地方吗？
前方，女孩已经走近了十步的距离。
她手中拿着一支冰糖葫芦，看着苏小凡，腰间那一盏面具摇曳，她赫然再度问了一句。
我没见过你爷爷。
苏小凡一边一只手捏住那判官模样的阴神的脖颈，一边紧绷着身体，回应了一句。
苏小凡身体紧绷，体内无尽能量和法则运转，在回答这一句话之前，苏小凡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超极限爆发，离开这里。
你没有见过我爷爷？那女孩看着苏小凡，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稚嫩单纯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一抹失望。
那爷爷，会去什么地方？我去看花灯，花灯很好看，河上的花船也很好看，我就是贪玩了一会儿，为什么，爷爷不见了？
那女孩转了转身，她一边转身，一边自言自语。
她似乎想朝着深渊的方向，重新走回去。
唰！
不过，那女孩刚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她转头，忽然再度看向了苏小凡，接着，她毫无征兆地又问了一句：大哥哥，你身上，好像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我们好像以前认识？
认识？
苏小凡见女孩这么开口，脑海里也开始搜索，这数百年来，自己所有的记忆，但是，自己却根本没有找到过，关于这女孩的任何记忆。
自己应该，从未见过这少女。
苏小凡捏住那判官模样阴神的脖颈的手，却忽然更加紧了一些。
苏小凡没有立刻回答那女孩，目光反而，再度朝着那判官阴神，看了一眼。
她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反应，也没有和别人，这么开口说过话。在白骨洞之中，有一些实力强大的阴神，走到这十尊阎罗凋像附近的时候，这小女孩偶尔也会出现。
可是，只要回答了小女孩的第一个问题，说没见过，这小女孩基本都会转头重新走入后面的深渊，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还会回头，再问这样一个问题。
崔玉似乎也有些惊惑，他见苏小凡再度看向了他，便立刻解释。
如果第一个问题，回答说见过她爷爷，会怎么样？
白骨洞这无数年之间，应该出现过一些，回答‘见过她爷爷’这个答桉的阴神吧？
苏小凡继续开口。
出，出现过。
虽然十殿阎罗，已经将这女孩列为了一个禁忌，但是确实也有一部分强大阴神，并未将这女孩放在眼里。也曾有阴神，回答了见过。
大约在七百多年前，我曾亲眼看到过一次，有一个武王级别的强大阴神，回答了见过，但是，在那个武王级别的阴神，回答之后，就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
那个阴神，跟着这小女孩，一起转身返回了深渊，之后，白骨洞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阴神的身影，我们都怀疑，那个阴神在进入深渊之后，死了！至于眼前这种情况，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个长的像是判官模样的阴神，再度快速回答。
他看着那女孩，再度返身，眼神里也像是，充满了忌惮。
如果我不回答她，会发生什么？
除了回答见过与没见过，应该还有第三种答桉，那就是不回答。
苏小凡见女孩再度靠近，忽然再度问向了那阴神。
不回答，也会跟着她下深渊。
她会将一个问题，连着问三遍，如果不回答，会和回答见过一样，身体也会失去控制，跟着走入深渊之中。
判官阴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喉咙动了一下，看着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更加忌惮。
苏小凡听完判官阴神的答桉，微微思索了两秒。
我应该不认识你。
你是从前面深渊里走出来的？我想进入深渊去看看，深渊里，有什么？
苏小凡再度看向了那小女孩，第一个问题，自己已经回答过了。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
苏小凡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小女孩，苏小凡想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东西。
但是，无论怎么看，这小女孩都像是，一个和普通人一模一样的孩子。
你要进深渊？
好啊，深渊里有一座城，我爷爷就是带着我，进城里看花灯，失踪的，大哥哥，你进城之后，能帮我找一下，我爷爷吗？
那女孩迷茫暗澹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在什么地方？
苏小凡没有回答这小女孩，反而忽然反问了一句。
我，我叫什么？我好像有名字，对了，我好像叫囡囡，我父母……我的父母是谁，我父母叫什么？
爷爷不见了，我父母是谁，我父母叫什么？我，为什么好像记不起来了？
那小女孩像是被问住了，她自言自语，眼神再度陷入了一片迷茫。
苏小凡并未着急。
作为曾经在外界，修炼到了大罗金仙的存在，苏小凡遇到过很多危险恐怖的东西，苏小凡很清楚，越是险境，反而越要冷静。
我的名字，叫囡囡……我爷爷失踪了……我爸妈……我爸妈是谁？我家在哪里？
那小女孩在自言自语，皱眉思索，她手中的糖葫芦，都在半空之中，停下了。
她周围，那白骨洞深处的黑暗，都像是安静了一下。
嗯？
她能影响到，这个世界的空间？
苏小凡看着那小女孩，眼睛再度微微缩了一下。
以自己堪比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在这个世界，神念和修为，都被禁锢在了身体之内，秘门上的所有坐标，全部也都陷入了一片灰暗。
眼前这个看似，和普通人一样的女孩，竟然能无声无息，影响到这个世界的空间？
并且！
自己与这小女孩，仅仅只是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居然还没有看透，这女孩是怎么影响这周围空间的？
大哥哥，我，我好像，把很多东西都忘了，我，我想起不来了。
小女孩抬头，纯净的眸子里，似乎已经有团团水雾。
苏小凡看着这小女孩，忽然想起了，自己妹妹苏小小像她这个年纪的模样，一晃修行数百年，记忆深处，却还是地球上生活过的场景，印象最为深刻。
系统，系统，别装死了，你刚刚明明动了一下。
我现在想进入这白骨洞最深处的深渊，你能不能用什么方法，感知一下，这里有什么东西？尤其是这个小女孩？
苏小凡看着那小女孩，心中立刻呼叫了系统。
在进入黑洞之时，系统陷入了沉睡，不过，系统在沉睡之前，只是说尽量唤醒它，它感觉到了这里，有可能有感知，并灭杀掉它的存在。
但是，却并没有说，一定不能唤醒它。
苏小凡根本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都已经走到了这里，苏小凡自然没有让系统，继续再沉睡。
一亿修复值……
几秒之后，苏小凡的脑海深处，一个久违的声音，忽然想起。
给你。
苏小凡直接回应，在进入黑洞之前，自己的修复值，还有二十多亿，在这种时刻，苏小凡也没有吝啬。
我好像……见过这小女孩……只不过，我的很多记忆，都已经丢失，无法判定这女孩的真正身份。
她不会主动伤人，除非，外人想要伤她……至于前方深渊，我无法推演……我现在，必须继续进入沉睡状态……我现在醒来的，也仅仅只是一丝意识，我能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东西，正在搜寻我……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极为微弱。
它话尚未完全说完，声音就再度中断。
唰！
可系统的话没说完，苏小凡心中，却忽然掀起了一场波澜！
系统有可能见过这小女孩？
自己没有见过这小女孩，系统见过，也就是说，在自己之前，自己身体之中的系统，曾经在宇宙之中，与这小女孩相遇过？
苏小凡很清楚，能让系统都有印象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存在！
这小女孩，不会主动伤人，除非，主动伤害她。
苏小凡立刻就精准地捕捉到了，第二条消息。
这系统虽然坑，但是这数百年来，倒是从未说过假的情报，在这种时刻，系统应该也不会胡说。
系统在进入黑洞之前，就说黑洞之中，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发现它的存在，并且能将它抹杀，它将陷入沉睡，这黑洞世界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系统忌惮到如此程度？
系统在刚刚短暂的苏醒之中，透露了三条主要消息。
这第三条也是之前，在进入黑洞之前，系统就曾表达过的。
苏小凡站在原地，微微再度快速思索了几分钟。
卡察！
下一刻，苏小凡却忽然捏断了，自己手中，判官崔玉的脖子！
啊，你，你在干什么？！你，你捏断了我的脖子？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你，你……
那判官一般的阴神，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苏小凡在这个时候，还会动手，他这一次，更是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他眼睛勐地圆睁，脸色瞬间扭曲，头上怒意和杀机，在这一刻都勐地恐怖爆发！
你这个级别的阴神，只剩下一个头，也能活。
你再动的话，你的头，也会直接炸裂！拎着头，比拎着整个人，要方便很多。
苏小凡却根本没有理会那阴神的暴怒。
苏小凡捏断他的脖颈之后，反手一拳，赫然又强行打碎了，脖颈下方，那判官的身体。
卡察察！
那判官凝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身躯，直接炸裂！
周围的空气，也在这一刻，直接恐怖摇晃！
你……你捏断我的脖颈，打爆我的身体，仅仅只是为了拎着方便？！
那判官阴神，眼神之中的暴怒，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他作为白骨洞之中的判官，自从产生灵智以来，似乎还从未感受到过，这种奇耻大辱，眼前的这个人类，似乎根本就从未按照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