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微笑:很好,再接再厉,继续去探。
弓嗣光兴冲冲的道:是!
李彦回到侧室:陈医士,你可以去开药方了,颜娘子你们也去吧!
陈医士恨不得早早离开,起身行了一礼,举步离开。
颜都知心乱如麻,在婢女九红的搀扶下离开室内。
于是乎,就剩下了三人。
李彦、郑辉和郑小娘子。
不用询问,郑小娘子的身子,就开始微微发抖。
而她一直垂着头,等到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药是我换的。
郑辉其实已经猜到,因为他将药给颜都知之前,就只有他妹妹经过手,但听到这亲口承认,还是难以相信,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同意我娶颜娘吗?
郑小娘子嘶声道:阿耶没有妾室,不是一直与娘亲恩爱?我最讨厌那些狐媚妾室,怎么可能同意你娶这烟花女子?
郑辉赶忙道:小声点!小声点!
郑小娘子理都不理,干脆怒斥道:你连正妻都没娶,现在要迎一个都知娘子入门,我郑氏世代家风严谨,到你这里就沦为笑话!
你肆意妄为时,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妹?我也要嫁人了,赵郡李氏将托媒来家中纳采,娘娘都告诉我了!
而我已经遇到过一次浪荡子,撕毁过一次婚书,这次再被你一害,以后哪家的良人愿意与我喜结连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郑辉脸色暗淡下去,惨然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怪不得你打起颜娘来那么狠,这事也不怪她,她也是命苦的人……你若是不愿,直说便是,何必这般呢?
郑小娘子抹了把眼泪,火冒三丈:直说?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你想做的事情,哪次没有成过?娘娘什么都依着你,阿耶虽然起初训斥,但最后还是放任你去做了,我拦不住你,却可以看着你失败!
郑辉嘴唇哆嗦:那你就换我的药,亲眼看着我失败?
郑小娘子道:不错,我要把你的假死药,换成泻药!
郑辉:……
好妹妹,真是好妹妹啊!
他和颜娘子本是凄美的双双殉情,至少表面上要是那样。
结果被妹妹一换,双双来一场大的。
家人怎么看他?文坛怎么看他?以后在洛阳怎么混?
郑小娘子都想好了,彪悍的道:阿耶一直想你门荫入仕,丢了丑后,你也别在洛阳胡闹,败坏家风了,出外地任职,我都为你考虑过了。
郑辉指着妹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但那酒壶里的是毒药,我腹中剧痛,如果不是李郎君,命都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郑小娘子呆了呆,又大哭起来:呜哇!我真不知道,那泻药怎么变成了毒药!我明明……明明让香秀去药铺买了一包泻药,又弄了些薯粉,混在一起……不仔细闻,和你那个假死药没有区别……不会变成毒药的!呜呜呜!
李彦欣赏着浓浓的兄妹之情,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舒坦了。
让你们没事就吟诗作对,吃药殉情,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看完戏后,他开始总结:
郑郎君想以假死药假装殉情,逼迫令尊让步。
郑小娘子不愿见到颜娘子入门,把假死药换成了泻药,要你当众出个丑。
最终凶手把泻药换成了毒药,要害你性命。
这就是此案的流程。
郑辉见妹妹大哭,脸色也黯淡下来,又露出不解:若真要下毒害我,何必如此麻烦呢?
凶手是谁,我大致已经有了猜测,现在缺乏的是动机,此案之所以这么繁琐,也正因为动机。
李彦正色道:凶手要这么做的真正关键,不是单纯的要毒杀你,而在于你被毒杀的过程。
你若不幸遇害,令尊震怒之下,势必一定要追查到凶手,也就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可按照现在的发展,一旦凶手加以引导,郑小娘子就要担上罪名,因为药确实是她换的。
如此一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郑刺史最重门风,结果唯一的儿子,为了娶都知娘子服药,然后被女儿换药毒杀。
这样的人伦惨祸,一旦流传开来,连荥阳郑氏都要成为笑柄,很久得抬不起头来,郑刺史性情刚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是难以接受,恐怕会崩溃……
郑辉满脸惊恐,大汗淋漓,郑小娘子想到那个下场,连站都站不稳了。
李彦凝声道:这场案子,真正的目标不是你们,是洛州刺史!令尊最近得罪了什么贼人,让贼人这般处心积虑,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对付他?
郑辉想了又想,捂住脸,泪水默默流了下来:我……我不知道!我近来都记挂着颜娘……父亲大人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关注过!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李彦转向郑小娘子:你呢?能想到什么吗?
郑小娘子哆哆嗦嗦的扶着屏风,重新站稳,咬了咬牙道:娘娘确实有些忧虑,说阿耶近来挺烦恼的。
她仔细回忆,缓缓的道:好像洛阳城外,要查什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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