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浔此刻早已意兴阑珊,懒怠和这些人分辩。你跟装傻的人讲道理,不过是惹一肚子气,全无他用。
他看向沉着脸不语的盛国公:老爷子,事到如今,你看看我们兄弟!还有必要在一座府邸打滚儿么?心都散了,陪您跟前儿过家家还有何意思?
盛国公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合目不语。
盛向浔见此不由狠狠地抽了口气,怔怔然半晌,袍袖一甩冷声告退。
他迈步而出,仰头看着天空,看着高墙外的蔚蓝天空,不禁心有所感,慨然放声:【人多杂念涌,家大算计频;尽作胡涂者,本是糊涂人。瓜熟蒂须落,树大枝要分;强以亲情计,终局仍成恨。皆言棣棠美,谁知七步难;何若从此别,重逢能笑言。】
厅内众人听着他自编的诗句,竟默契的表演起了川渝变脸。
盛国公耳畔不断回响着那句皆言棣棠美,谁知七步难;何若从此别,重逢能笑言。
半晌之后颓然而叹:罢了!罢了!
他挥挥手,看向次子,目光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这些时候你在府里莫要出去,一是等着被传唤查问,二是整理旧日所学,待此番铨叙结束,便外放出京去吧!
盛二爷大惊,忙不迭要反驳,却见盛国公扳着脸警告:要么你外放出京,要么你搬出府去!
盛二爷没想到一场乱子竟把他彻底踢出京城,登时心烦意乱,只觉父亲无比偏心。
他心知父亲主意已定,便是母亲也未必能说动,便不再多言,只是低着头在心里暗作计较。
盛五爷心道不好,赶紧缩着脖子低头,不肯跟盛国公对视。
盛国公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许久,嘴唇微动片刻,还是将一声喟叹悄悄咽下。
他再度欲言又止的看向长子,可是对上那双通透的眼眸,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为叹息。
即日起,府中郎君每日未时到公府书楼齐聚,我会亲自教导半个时辰。
他顿了顿,看着长子,不容置疑的说:大郎每隔两日多留半个时辰,六郎……六郎每日晨练换我教导。
盛向涯眼眸一顿,和盛国公对视刹那,拱手说好。
……
盛向浔匆匆回到咏繁苑,见到在厅里等他的郑氏,连声说:家里东西慢慢收拾起来吧!这府里是不能呆了!
这话怎说?郑氏先是一喜,旋即觉得不对,忙与他回到里间儿细问。
盛向浔不遮掩,一字一句将安和堂的谈话说了一遍,就连他离开时自编的闲话诗都复述出来。
不想郑氏闻言,直说他真糊涂:世子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是国公爷也不好立刻分家!
若你前脚跟他吵架,后脚就搬离府邸,那有心人看到,岂不要说你对世子的忠君爱国之心不满?
岂不要说你不赞成世子的那番凛然之言?岂不要说你根本不想为君尽忠?岂不要说你私心大于公心,对自家之心胜于对皇上太子之忠?
盛向浔让郑氏一顿岂不要给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