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心中不由咯噔了下,面上本就微紧的神情亦流露出没来得及掩饰的惊愕。可随即她又了然,他既是连明府的事都掌握的如此清楚,那她这个以美貌名扬若水的新妇寡妇曾被人口头纠缠之事,自更瞒不过他。
只他避而不答反提起此事又是何用意?
凤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凤敖就喜欢她这不扭捏的直白性子,锐利深黑眸愉悦的微微眯起,勾了唇道:那你便就应知道,以你之姿若无人护着,会落得何种下场。
不给她争辩的机会,又接着说道:明家的余威或还可佑你一时,但你只需想一想那敢出言不敬你之人,便知人走茶凉的道理。也莫要说你愿自毁容貌息事之思,你之姿人间绝色天下无双,怕是你那亡夫在时心生爱慕觊觎者便已非少数。可你一无煊赫疼爱的娘家,二无强权背景的夫家,除非你容颜尽毁,否则下场终难逃沦落一途。
看她猛然煞白的脸色,凤敖虽心有怜惜却仍主意不改,概因他所说,尽乃实情。她空有傲人的美貌,却无有能护着她,撑着她的底气。
遂身形微动,前倾了身子凑近她低声说道:还有你那贞节牌坊,
云听已不由随着他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的话中联想到他所说的可能将会发生的事情,一听后话,更觉后背生寒,却咬牙强撑着不露怯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敖眼帘微动,便将她脸上的虚张声势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便如你所说,你那贞节牌坊报了上去,但你怕是不知,这牌坊可非是你想便能得的,你之情意虽是难得,可一无功于国朝,二无泽于百姓,贞节牌坊兹事体大影响者甚。你凭何以为仅凭着你对你那亡夫那世间女子皆可做到的忠贞不渝之情意,便能令朝廷无视理法,而如你所愿?
云听愕然愣怔着看着他,脑中混乱,红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字反驳之语。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么久那牌坊之事都未有音信传来,怪不得上次问询婆母的表情那般有异,原来症结在此。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怪不得他敢青天白日便将她掳截了来。正如他所说,拥有一张如此盛颜姿貌却无有可与之匹配的家世,就注定了她将命运多舛遭人觊觎。
虽不愿承认,可明家只有两个寡居女子当家便已是一人人可欺的对象,她们现在的安稳,不过都是靠着明家那点余望,或可说,是愿意念着那点交情给予方便。可人心最是难测,便如云家,不正是无情无义落井下石之辈吗?
而她所倚仗希冀的贞节牌坊,却当真是她妄想了,她只知她愿意为明霖孤独终老不离不弃,却忘了这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任何一女子都可做到,而她这自诩的情深有意根本无有令人侧目之处。
且她竟天真的以为这牌坊是那样要了便可得的,是啊,她只知那牌坊可让她有所倚仗,也可震慑他人不敢造次,却怎未想到欲要取之必要先予之的道理呢?她除了容貌出众,于国于民却无任何贡献,正如他那残酷的现实之言,她凭什么以为她这点人人可做到的儿女私情能够令朝廷服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