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和黎嘉年顺理成章地互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明天我要先办一点事,不用来接我,我可以自己过去。段殊笑道,我听说过,市中心新开的那家画廊最近很有名,堆满了别人送来的花。
听到花,陆执紧绷的神情终于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黎嘉年似未察觉,又同段殊聊了几句,然后笑着和赶着回家睡觉的他挥手道别:那就明天见……段殊。
明天见。
在他们的目送中,段殊从容离去,抛下了身后的一切喧嚣。
戚闻骁不再是他的朋友,陆执也不再是他的爱人。
他替段殊撕掉了这层美丽却虚伪的外衣,露出伤疤,和血淋淋的真实。
本应对立的黎嘉年却成了和他距离最近的人。
[从此,他不需要别人的眼光了……]
[他拥抱自己。]
夜晚的别墅区,灯火错落,家里的女佣早早地进房休息,说不定是陆执提前吩咐的。
段殊回到这间忽然成为他家的别墅,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沉浸在深海般幽然的黑暗中,等待着大门再一次响起。
也许是黎嘉年派人送来的《风暴》,也许是另一场真正的风暴。
他安静地坐着,聆听着窗外漫进来的簌簌叶声,隐约模糊的猫叫,像一条看不见的绵密围巾,柔软地缠在他颈上,等待随时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第十三章 黑云
皎洁月光拂过立体锋锐的五官,点亮了那双阴鹜的眼眸,光一路淌下去,填满了大门被推开的空隙,在地上映出那道深深的影子。
陆执站在熟悉的大门口,里面的一切都是寂静的,陷落在浓重夜色里,唯有远处的真皮沙发上,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段殊没有临时逃走,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今晚的黎嘉年异常兴奋,几乎懒得搭理任何人,在段殊离开后,同殷勤的旁人草草寒暄了一番,就兀自回家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默许让陆执送他回去。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陆执谨慎地让司机在环城高架上绕了一圈,才找了个出口下来,大费周章地回到了这座别墅。
在窗外车影如虹的后座上,陆执面无表情地思考着来龙去脉,关于今晚为什么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意外。
段殊从来都是听话的,是他不需要盖章就已明了的胆小奴隶,唯唯诺诺地顺从着他的话,任他摆布,即使偶有不甘,也会在他刻意流露出的关心中,瞬间丢盔弃甲,他被养得越来越懦弱,懦弱到只需要撒下一丝温度,就会留恋地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