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问,专心地咬开被一片空白托举起来的褐色甜食,唇齿间绽开清脆的碎裂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可可味的糖分在口腔里迅速融化,多巴胺在大脑里疯狂滋生。
他闭上眼睛,低垂的睫羽轻颤,在斜阳里投下浓密深重的阴影。
再睁开眼的时候,落寞的画家彻底消失,被快乐的错觉覆盖。
段殊静静看着自己的手心,攥着单薄的包装纸,一点一点,慢慢地握成了拳,如同凝视隔着玻璃的机械抓手,不知道是握得很紧,还是松软无力。
他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温文尔雅,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然后他轻声道:笑笑。
姚笑笑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嗯?
她正在计划马上请一位相熟的营养师到这个偏远封闭的海岛上来,虽然段殊的戏份只有十天,但饮食很重要,不能让他再犯一次低血糖了,这是她的责任。
而段殊看着她,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已经做了他四年助理,染过三次头发,现在是棕色短发,肉肉的圆脸,浅蓝的小包上挂着时下流行的企鹅玩偶,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桌面是和男朋友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得很傻,怀里全是玩偶娃娃。
到处洋溢着丰沛的活力气息。
那个在风里摇晃转圈的企鹅玩偶离他很近,小黄帽戴得很端正,细密的毛毡看起来绒绒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戳一戳。
可他做不到。
他用尽全力,也不能准确地触到那一抹不断流动的暖黄。
他甚至有预感,这场突如其来的失感,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就自然好转。
不用找营养师,帮我联系医生。段殊平静地说,也许,我真的需要看医生。
*
两周后。
宽敞明亮的诊疗室里,年轻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正专注地敲击键盘记录着什么。
有人敲了敲门,他反射般坐直,应声道:请进。
戴着粉色护士帽的女孩探出脑袋朝里张望,小声道:陈医生,你的病人还没来呀?
陈医生顿时又坐回了老样子,挥手道:去去去,别来捣乱,没到时间呢。
护士眨了眨眼道:告诉我是哪个明星嘛,我不会说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