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别的不说,她还是很相信宇文晟当将军的业务能力,她听完也就愣了一下,然后道:既然他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听他的吧。
润土见夫人一脸信服,完全不必考虑的样子,像极了一位温良恭俭的贤内助,可观将军……
夫人,将军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会先领一队人抄近路到达渡口勘察情况,若有埋伏便以短哨三声为信。
郑曲尺有些意外:你们要先去?可是……那好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探路其实是一件危险的活,但凡有埋伏、有陷阱,都由他们这些探路的先头部队领受了,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她也不能在这上面置喙反对什么。
还有……润土有些欲言又止,那吞吐不爽快的样子,都快不像润土这扑克脸的形象了,郑曲尺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润土看了看周围没人,便目光深沉,小声道:还有夫人,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保护自己?她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是说怕中途会有什么意外是吧?她也严肃起脸,回以同样郑重:好,我会尽全力护好自己与全车的人。
润土见将军夫人完全没有领会到自己真正的意思,眼底有些急色,但又无可奈何。
他不是这个意思。
是将军,他方才见将军分明是一头饿狼,可他偏披着那一层无害病弱的皮,就是为了将夫人择日而食,但这些话他也不能说,否则就是背叛了将军,但夫人救了将军、救了他们所有人,她对他们有恩,所以他只能委婉的提醒夫人。
要小心提防,别真被将军无害又病弱的一面给骗了。
可惜郑曲尺在某些事情上,尤其的感情事上,就十分迟钝跟大大咧咧,全然不知道润土对她的恻隐之心。
总之夫人,多注意一下周围的事……或人,莫要掉以轻心。
他声量放得很小道,生怕被车厢里面的将军听到了。
郑曲尺听他偷偷摸摸地给自己交待这些事情,以为他是担心这附近有敌方的斥候或探子,她也回以小声道:好,我会注意的。
润土见将军夫人还是半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心里也不由得默叹一声,将军如此狡诈如狐,可夫人却像小白兔一样懵懂无知,他真担心夫人最后会被将军吃得一点骨头都不剩。
那我们就先出发了。润土正色道。
郑曲尺点头,叮嘱一声:你们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与我们汇合。
润土很久没听到这样关切的话语了,他努力想回以将军夫人一个和善友好的笑,然而他最后只挤动了嘴角的肌肉抖动:是,夫人。
郑曲尺:……以前总听到有人形容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她还曾想象过这副画面,如今没想到真看见了一例真实的,还怪稀奇的。
目送润土带着人离开之后,郑曲尺就上到车顶,留下的玄甲军则驭车继续朝渡口前进。
郑曲尺眺望前面:那就是虎啸关渡口了?
浑浊的河流波涛不兴地从北方蜿蜒而来,最湍急之处回流,拍打着津渡岸边。
对,先前将军安排的船只摆渡,如今只怕人亡船毁了。玄甲军一提及此事就愁云满面。
没有别的船了吗?
这是巨鹿国,我们也是很艰难才弄来一艘船。
郑曲尺心底一直揣怀着一件事情:你们说,都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了,可后方的巨鹿军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具体位置,可我们跟南陈军交战过,他们如今跑了,难道就没有跟巨鹿那边互通传讯?
夫人的意思是……
你说,他们会不会现在就在渡口处埋伏咱们?
嗯,润土统领也是如此想法,所以才先行探路一番,我们一会儿不直接到达渡口,而是去到那里……玄甲军指着一处高地:先观察一下情况。
见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郑曲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你们专业,呃,就是你们懂这些,我没打过仗,更没有跟这么多人、几方势力交战过,我只能提提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夫人,之前没有说,但我们都很佩服你的能力的。
玄甲军四人,最高个的叫廖泰和,矮个的叫候志义,偏瘦的叫北北,体型偏胖硕的叫槐胖子,眼下对郑曲尺一脸推崇备至的人,便是北北。
槐胖子也挥舞着手道:对啊,之前你出手那一瞬的英姿,简直叫我们眼睛都瞪圆了,您不仅能制造出这一辆这么厉害的盘龙马车,还有一身绝技傍身,跟你一比,我们啥都不是。
将军果然有眼光啊。
这四人也是真心实意地赞美郑曲尺,经过这一次的生死交付,并肩作战,革命的情谊自然就悄然达成。
郑曲尺看着他们四张年轻的脸上,全是对自己的崇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就会这一两样东西,现在全拿出来显摆了,你们快别再吹捧我了,要不然我一会儿都要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他们四人听完,都被夫人这番幽默有趣的自谦逗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五人在车顶上的笑声,被车厢内的宇文晟听到了。
他望向车顶,不由得在脑中想象着郑曲尺此时欢笑开心的样子。
她好像总会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惹得开怀大笑,她的快乐也好像很简单……而她周围人也容易被她所感染,被她的情绪带着跑,一起笑一起愁,一起面对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好像都来了吧……
他推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黄色河流,风吹起绿野荡的湿地波光粼粼,苍鹭觅食,渚滩与芳草那里面又隐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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