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他们看明白了……夫人当真厉害啊!
一语双关。
他们看着焕然一新的车顶,两眼放光道:现在一下就感觉更为安全了,哪怕有暗箭射来,我们都不必担心了。
郑曲尺回过神来,赶紧掩饰地笑了一声,她将工具再一样样收捡起来:其实如果能给我再多一点时间,我还能够改造得更好。
不用了,他们已经来了……
宇文晟忽地转过头,他微躬起身子,透过之前开的槽口,看到了外面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的人了。
来了?
郑曲尺赶紧也凑过去,她看到了岭脊起伏和缓的黄土高岭之上,开始出现了不少的身影,他们就像从土里钻出来的虫蚁冒头,那若隐若现的存在直叫人浑身发毛。
他们不是巨鹿军吗?
郑曲尺认得巨鹿军不是穿这种服饰的,之前她跟付荣险些撞见的那一支队伍才是巨鹿军,那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
宇文晟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南陈国。
她偏过头看着他,人有些懵:南陈国?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巨鹿国的边境,南陈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的军队这样擅自闯入别人的国境,是打算跟巨鹿国开战吗?
不对,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们反倒像是借了巨鹿国的道,专程来埋伏他们……
不对劲啊,宇文晟,我们是不是上当了?郑曲尺忽然反应过来了。
南陈国的人怎么知道他们会从这条路过来?
这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就是遇巧了。
但遇巧的可能性太低了。
要么就是……他们跟巨鹿国的人早就结盟了,他们早就算计好一切,在每一条他们可能出现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
也就是说,他们哪怕摆脱掉了巨鹿国的兵马,也会如期遇上南陈国的人,因为要从巨鹿国回到邺国就只有那么两条路,只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地,那么摸清他们的行动轨迹也就根本不难了。
宇文晟拔出了剑,给她讲了一个冷笑话:杀光他们就不算上当了。
郑曲尺:……
这种严肃的时刻他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别冲动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他们这么多人,哪杀得光啊,要不,咱们还是选择掉转头吧。
这人什么毛病啊,动不动就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要知道人是文明的创造者,也是文明的接力者和传播者……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嚣张得意的喊声。
宇文晟,你终于来了,你想不想看看你这些忠心的下属接下来会是什么下场?
郑曲尺听到了声音,她奇怪道:什么下属?
他们的人不是都在车上吗?
郑曲尺赶紧调整角度,努力辨认喊声的方向,却见到了一个山坡上,有一批军队正押跪着十几人朝他们这边瞭望叫嚣。
那十几个人,周身都是伤,鲜血淋漓,显然在这之前遭受过一番折磨。
他们……是谁?郑曲尺怔然地问道。
玄甲军也透过槽口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他们脸色遽变,死死地咬紧牙关,许久才痛声道:……是将军安排在渡口接应我们的人。
是玄甲军。宇文晟淡淡道。
郑曲尺看对方这架势,忽然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了,她瞳仁一窒,认出了其中有一个人正是在营寨跟她聊过野菜话题的士兵。
这些人都是从长驯坡营寨出来的人,她有些慌道:我们得救他们。
宇文晟眸中的暗色漩涡,令人不寒而栗,他道:来不及了。
哈哈哈,宇文晟啊宇文晟,你这个缩头乌龟,你躲在车里不肯出来是吧?好啊,那我就先好好地招待一下你的这些忠心下属,杀了他们!
只听他一声令下,押人的南陈国士兵就手起刀落,噗——鲜红的血液喷溅了老远,十几个人头就这样轱辘地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他们至死,没有求饶、没有呼喊、没有痛哼一声……他们至死,都保持着邺国士兵对敌人最高傲的蔑视态度,宁死不屈。
郑曲尺一双通红的眼睛被一只冷白冰凉的手遮住了。
曲尺,别看了。
虽然那血腥残忍的一幕被遮挡住了,可是那十几颗头颅滚落的画面却深深地印刻在了郑曲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浑身发抖。
这群畜生!
太可恶了,太不是人了!
郑曲尺彻底怒了:去,宇文晟,赶紧去劈了他们!
宇文晟看了她一眼,道:好!
一个好字刚从郑曲尺的耳边掠过,他人已经飞出了马车,人在黄土高坡瘠骨嶙峋的肋骨处跳跃,飞快地接近敌方所在位置。
郑曲尺微愣。
……他真去了?
润土显然也看到将军独自前去御敌的身影,他神色大骇,当即勒停了马匹,停下了继续冲刺挺进敌方腹地的打算。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算,只能一跃而上至车顶: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将军的意思润土懂,他独自前去应敌,便是想留下他们护好夫人安危。
郑曲尺直接就被润土给问傻了。
怎么办?
她哪知道……但面对他们这么多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不能说不知道,更不能表露出慌乱与紧张。
宇文晟去杀敌开路了,这个时候就剩下她这个将军夫人在这里,他们不问她问谁去?
她得振作起来,努力想一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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