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也叫中土、汉地,它的面积囊括了七国,可不单单是一个广阔可以形容。
郑曲尺惊讶道:那完、完成了?
桑大哥摇头:还没有,还剩邺国一些地区。
这也很了不得了。
郑曲尺暗吸了一口气。
在没有高速交通工具和精密测绘仪器的情况下,靠人力来实现将眼前三维的山河形势浓缩在一张二维的纸或一块布帛上,那该是多么的困难啊?
难以想象。
郑氏祖辈牛啊。
提及此事,桑大哥心头的遗憾流露在眼眸当中,他道:我毕生的愿望,就是替父祖辈们完成它,可惜啊……我离不开福县,我这腿它也不争气。
郑曲尺闻言,也感到了一阵阵的难受,这既有她自身的,也有这具身躯曾遗留下来悔恨难过。
说起来,桑大哥的腿具体是怎么瘸的,她一直都还有问过,一来是怕牵扯到他的伤心事,二来问了也没钱彻底根治,徒增烦恼。
大哥,你暂时离不开福县,就叫我替你走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来去自由,不惧前行的。郑曲尺真心道。
桑大哥却避开了她那一双明亮透澈的眼眸:你刚回来的时候,大哥总觉得你性子阴沉,不喜欢说话,还独来独往,不管是被人欺负了,还是在哪受了委屈,总是将事情闷在心底,大哥从不体谅你的苦楚……现在你倒是跟以前的你不一样了,你是一个有能耐、能撑得住大事的人,反倒是大哥无用、无能,只会拖累你……
见他因为原身的事情,如此自责难受,郑曲尺拉过他的手,摇了摇道:大哥,你知道我人在外边,若遇到什么事情,感到难受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桑大哥没忍住,看向她。
却见她在笑,很温暖的笑着。
我在想,我还有家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自暴自弃,因为我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等我,所以我无论花多少时间,要费多大力气,我都要回去的。
桑大哥眼中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他赶忙转过脸。
郑曲尺没急着上前安抚,只等他稍作平复。
良久,桑大哥也想通了,他嘶哑着嗓子道:嗯,只要有大哥在,这个家就会一直在,你放心,你绝不会没家的。
郑曲尺听完,也眼眶泛酸,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水给眨了回去。
好,这话我记住了,我们兄妹俩往后要一起努力,将咱们郑家发扬光大,成为邺国第一大家族。她故意夸大其词。
桑大哥知道她是想缓和下气氛,便顺着她的话道:在发扬光大之前,你先壮大一下咱们郑氏家族吧,要不就这么几个人,怎么成为一个大家族?
郑曲尺:……哥,你思春了?别担心,县里还是有很多好女子的,到时候你娶一个,三年抱俩,替咱们壮大家族吧。
胡扯,就我这么个瘸子,谁会嫁给我?桑大哥板起脸来驯她。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就这副抗拒的模样,郑曲尺知道他不是不想成亲、组织一个温暖的家庭,而是他担心会耽误别人家姑娘,也是自尊心作祟,不想别人同情可怜他。
郑曲尺振振有词地反驳他:有些人四肢完好,却周身都是缺点,但大哥你除了腿脚有些不便,可哪哪都是优点,你不要总是妄自菲薄,也不要自轻自贱,你要始终坚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爱你残缺背后最真实的那一面。
这番话说得多美好啊,令桑大哥听完都有些怔松。
他低下头,苦笑一句:我从不敢奢求,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是为我而出现的……
——
从邺国都城一路朝西,一白骑正马踏流星、驰骋在原野上,马上女子伏底身形,与马匹几乎人马合一,她头上罩着一张红色纱巾,露出一双潋滟生波的美眸。
通过其浓眉大眼、高挺鼻梁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顶尖的浓颜系美人。
而且性格飒爽果敢。
驾!驾!
她一袭红衣划过黄土大地,留下一道艳丽的风景线。
——
一夜没睡,第二天眼皮都肿了的郑曲尺,一开门就看到了精神抖擞、等在门口的润土。
他应该等了有些时候了,但却没有敲门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在外面。
早。她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
润土愣了下,却略过这一声问好,低眉垂眼,问道:夫人,今日打算坐马车,还是骑马?
……坐马车吧。
半途中,郑曲尺问道:润骑督,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夫人请问。
你们将军还有蔚近卫官、王副官,他们都不在营寨吗?
既然宇文晟派他每日来接送她,至少说明他是值得信任的,有什么事情她就直接问了。
是。
你就不打算再多说几句?
他不说,她就继续问:他们是去忙什么事了?
是。
很好,她已经听到他开始忍耐的声音了。
这是觉得她不该过问宇文晟的行踪,还是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必知道的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