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立刻传来了卡坚卡的声音,我目前在法国的里尔,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地址我已经去过了。
速度还挺快.
卫燃瞟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才是他通知对方放假的第三天而已。
有什么发现吗?卫燃神色如常的问道。
那个地址是一家家具店
同样带着耳机的卡坚卡走到床边,将大半个身体藏在厚重的窗帘后面,一只手举着望远镜看着窗外街道对面的家具店,停顿了片刻后道,这家店规模不算太大,但位置非常好。店主是个名叫多里安的老人,看起来年龄很大,目测应该在九十岁左右。
闭着眼睛让自己的记忆回到芬兰战场上的那些法国战俘身上,卫燃将卡坚卡提到的名字和那个年轻的法国俘虏对上了号,然后这才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我去这家店里的时候,那个名叫多里安的老人正在写回忆录,通过口述的方式,周围有不少年纪不算太大的小朋友,不出意外应该都是他的重孙辈。
卡坚卡放下望远镜,坐回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继续道,帮他把回忆录内容敲进电脑的应该是他的孙子,我想办法黑进了他的电脑,刚刚拷贝进你的电脑的就是回忆录的内容。
我大概看过,一共分为上下两册,上半册讲的是多里安在年轻时做战俘的经历,目前已经写完了,最后的编辑时间是今年的四月份,目前他在口述的应该是下册,还没有结束,内容基本上是二战结束后的各种事情。
到这里,卡坚卡顿了顿,张嘴接过一个姑娘塞进嘴里的葡萄之后,这才继续问道,老板,需要我对这两册回忆录进行翻译或者内容总结吗?它们都是用法语写成的。
不用,这件事我会交给其他人做的。
卫燃想了想,继续道,方便的话,那本没有完本回忆录帮我盯着点,什么时候写完了记得发给我一份。
没问题卡坚卡吃下第二颗葡萄,继续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好好度假吧,这些已经够了。完,卫燃便拔掉了认证器。
你没和老板吗?酒店房间里,手里拎着一串葡萄的姑娘问道。
我正要呢,他那边已经断开链接了。卡坚卡摊摊手,一脸轻松的道,这不怪我。
那就以后再找机会吧
拎着葡萄的姑娘摊在松软的沙发上,接下来我们去哪玩?
还是回巴黎吧!
卡坚卡掏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满脸期待的问道,我们把老板上次给的奖金全花掉怎么样?
我没意见!
吃葡萄的姑娘兴致勃勃的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把巴黎所有的游乐场玩一遍吧!
还可以去这个地方,这里有蹦极。卡坚卡晃着手机屏幕冒出了新的想法。
与此同时,库尔斯克市某座酒店的房间里,卫燃给笔记本电脑断开了网络连接之后,打开了卡坚卡发来的回忆录。
在上册的回忆录里,法国战俘多里安详细的描述了他小时候帮富人清理烟囱,顺便小偷小摸的经历,也穿插着介绍了他的父母参加法国游击队的事情。
在还算幸福的童年时光之后,多里安被德国人送到了芬兰,其后的回忆里,当时在芬兰北部的极夜里发生的一切也再次呈现在了卫燃的脑海里。
冻的手脚冰凉的低温,臭烘烘的熊窝,一点点变好的地下庇护所,以及越来越没胃口的熊肉,如此种种描写,和卫燃的记忆并没有太多的出入。
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了这本回忆录,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候,里面最后记录了鞋匠康坦在战后投河自杀的悲剧。
捏了捏眉心,卫燃打开了未完的下半册。这半册回忆录里,记载的是多里安战后的经历,从回到故乡与父母团聚,再到在盖尔和昆廷的帮助下经营皮草生意,乃至结识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但这半册未完的回忆录记载的经历讲到1958年的时候,卫燃也总算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年,定居芬兰的犹太厨师昆廷为了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竟然杀死了他的两个主要竞争对手和他们的家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多里安和盖尔先后终止了与昆廷的合作,三人之间十多年的友谊,也立刻分崩离析。
此后的时间里,盖尔转行经营餐馆,多里安也放弃了皮草生意开始经营家具。
继续往后翻,这半册回忆录还没来得及写到昆廷一家三口遭遇雪崩的事情,但字里行间对三人曾经那份友谊的回忆和惋惜却让人扼腕。
其后发生了什么,卫燃已经没有了兴趣,一番感叹之余,他甚至删除了这两份几乎记录了多里安一生的回忆录。
相比别尔哥罗德战役里,那些如瓦吉姆一样用生命去填补战场,去收复故土的无名战士。如昆廷这般侥幸活到战后的人,却颇有种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荒诞。
有错吗?
或许都没有错,为了追求生存的权利,生存的空间,生存的资源,战争和阴谋似乎是永恒的话题。
小到几个皮草商人之间利益纠葛,大到国与国之间种族和信仰之间的差异,本质无非是活着、活的更好罢了。
但总有些人,他们至死恪守着内心的信仰,哪怕被后人遗忘也在所不惜。
同样总有些人,终究会忘了身上的伤疤,哪怕抛弃更加珍贵的友谊,哪怕被曾经的朋友,毫无保留的将所做的恶行写在回忆录里,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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