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等待中,身后正东方向的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那些出去维修铁丝网以及埋设地雷的士兵也重新跳进了战壕。
让卫燃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昨晚的那两位听众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听他们说,在他们爬到铁丝网附近的时候,万尼亚便先丢过去两枚手榴弹以防有装死的德国人,所以他们才能好运的活着回来。可即便如此,听说也有个不认识的倒霉鬼死在了德国人的冲锋枪下。
这次沦为听众的卫燃却根本没有发问的玉忘,他不知道那个没能回来的倒霉鬼叫什么,不知道他是否也已经打算好在战争结束后做些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牵挂的人,是不是昨天就已经把写好的信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两位满脸庆幸的士兵讲出来的维修铁丝网工作经历,以及他们顺手从德国人尸体上带回来的各种战利品,带给卫燃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在这个人脑子打成狗屎的战争年代,个人的理想和愿望远比不上战壕外面那道铁丝网的价值来的更重要。
24号了...
卫燃看着掩体出口外渐渐亮起的天色,默默的叹了口气,根据历史进程,明天德军就会对64集团军的右翼发起进攻,至于19号阵地是不是位于集团军的右翼,别说卫燃,恐怕包括火线提拔的阿留申连长都不知道。
在卫燃格外忐忑的等待中,战线对面的德军却偃旗息鼓根本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似乎天亮前的那次失败偷袭便是他们这一整天需要完成的KPI。
只不过,相比19号阵地的清闲,顿河方向的爆炸声在雨势稍稍减小之后便再次占据了主场。相应的,送往各个阵地的补给也跟着陷入了停滞。
卡泽,我们的火炮阵地还没建好吗?阿留申找上火炮观察员卡泽,焦躁的问出了自天亮后几乎每隔半个小时便会问一遍的问题。
正在摆弄那两门120毫米重型迫击炮的卡泽摇摇头,站起来再次答复道,恐怕要等晚上才行。
这两门迫击炮呢?一直跟随阿留申左右的万尼亚追着问道。
它们能打到对面的德军阵地,但一样够不到对方的火炮阵地,甚至我们连对方的炮阵布置在哪里都还没搞清楚。
我们要不要先摧毁他们的前线阵地?万尼亚扭头朝阿留申问道。
我们的炮弹只有80发卡泽不得不提醒道,他们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这两门迫击炮暂时还不能动
阿留申连长最终还是用理智战胜了冲动,这两门迫击炮固然能打到对方的阵地,但却不一定能造成多大的伤亡,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引来德国人的火炮打击。一旦它们被对方的火炮摧毁,19号阵地会在接下来的防御中格外被动。
火炮观察员卡泽闻言松了口气,稍稍停顿片刻后说道,阿留申连长,天黑之后,我和通讯员贝舍夫准备绕过对面德军的阵地寻找,寻找德国人的火炮阵地。
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阿留申连长立刻问道。
我需要一个熟悉附近环境的向导卡泽话音未落,阿留申和万尼亚立刻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兽医西里尔。
西里尔!西里尔!过来一下!万尼亚举着铁皮喇叭喊道。
原本正在和卫燃躲在战壕里聊天,顺便分享水煮土豆的西里尔立刻站起身,三两口吃掉最后一块土豆,踩着烂泥跑了过去。
我们需要个向导阿留申指着德军阵地的方向,带卡泽和通讯兵贝舍夫去寻找德国人的火炮阵地。
兽医西里尔脸色白了白,随后语气坚定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天黑之后卡泽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雨更大一些的时候。
没问题!
兽医西里尔用力点点头,指了指卫燃的方向,我在邮差维克多那里,需要出发的时候随时喊我。
阿留申连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后朝西里尔挥了挥手。
低着头回到卫燃的身边,西里尔拉着后者钻进了不远处的掩体,维克多,帮我个忙。
什么忙?卫燃不明所以的问道。
兽医西里尔从怀里摸出一个仅有巴掌大的铁盒子以及一个叠成三角的信塞给卫燃,维克多,晚上我要带通讯兵贝舍夫和火炮观察员卡泽去寻找德国人的火炮阵地,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想办法把这些东西亲自交给我家人可以吗?
卫燃愣了愣,我记得...
我女儿17岁了
西里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她一直想上战场,打德国人或者战场上救助受伤的苏联军人,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但你看看躺在战壕外面的那些德国人尸体,看看被那些孩子们抬走集体掩埋的苏联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