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捏着那张一口没动的油酥饼走了,一口没动,还要送人。
待林湘走了,辛茗步至男孩面前,抬手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带着半分未消的怒意和九分的恨铁不成钢:怎么样?就为了和她说两句话,鞋样子也不买了来吃饭,值吗?
辛茗还没从林湘推让那张饼子一口不愿吃的气愤中走出来,他真不明白,嘴巴挑剔成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嫁的?
不像气冲冲的好友,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徐语心中一朵朵绽开喜悦的小花,顾忌周围其他食客,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当然值。阿茗,你要是生在我家,你就知道了。
她长得这么俊,家里有钱,人又和善,既没有娶夫,也没有长辈需要我伺候,这些不该由待嫁儿郎道出的话,徐语只敢悄悄说给辛茗听,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不想嫁给她?
辛茗无话可讲了,他知道徐语说得有理。像他们这种人,一辈子求的,除了一个好妻主,还能是什么呢。可是,他也清楚,那女人不是徐语能抓得住的。
没错,正如徐语说的,她的脾性好,家境的富裕单从衣着和挑食的毛病就能窥知一二,连相貌也出挑至极,这样的妻主附近哪个儿郎不欲嫁?可人家凭什么看上他们这些白身?
一个是天上的月亮,是帝京达官贵人才能出入的气派食坊,而另一个呢,只是地上的草芥,是街头巷尾最常见不过的食摊。
世上哪有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旁观者清,辛茗看得真切,林湘那女子并不在意在她面前努力表现的徐语,和他交流时的态度敷衍得紧,就像她不在意那个放凉后又煎了一次的酥饼一样,只是火候过了,她却宁愿给了别人也不肯吃。
徐语只是急病乱投医,太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了,所以,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宁愿孤注一掷。
钱你还是留着买鞋样吧,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辛茗将之前小语付给他的饭钱又尽数归还。
作为朋友,小语觉得争一把,他表态不支持可以,总不能扯后腿断他的希望。
谢谢阿茗!徐语笑嘻嘻接了,和他小声咬耳朵,等我的好事成了,我再好好感谢我的好冰人。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少没正经。辛茗一把推开他,又给他拿来些一些吃食,这才开始收拾林湘的碗筷。
让徐语放弃这种话太残忍,他说不出。
阿茗,你父亲是不是又病了?
嗯,老毛病了,一换季父亲就要咳两天,已经喝了药,我让他留在家里照顾笑笑。
那就好。没了林湘在场,徐语不再小口吞咽,叁两下利索地解决了早点,他擦了擦嘴,道:快收摊了吧,我帮你把东西弄回去。
二人把桌椅杂物都收回推车上,辛茗套上拉车的带子,拖着它慢慢往前走,徐语则跟在他身边闲聊。
你怎么样?有想嫁的人吗?路上徐语问他。
再说吧。辛茗含混过去。
觅得一如意妻主。这个念头他小时候想过,前两年母亲撒手人寰时想过,现在却不在意了。
上有多病的父亲,下有稚龄的小弟,他们离不开辛茗,辛茗也不愿离开他们。
他一走,这个家就散了。
但这些话太惊世骇俗,哪怕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辛茗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你总这样不开窍。徐语撇撇嘴,关心地絮絮叨叨:阿茗,你就小我两个月,十五岁生辰也近了,别总惦记着这个早点摊,该去问问你父亲,让他帮你操心这件事了。我们大了,找一个好妻主依靠比什么都要紧,一直拖下去不好。
闻言,辛茗前行的步子慢了下来,望着徐语,汗津津的额发藏起一双微竖的眉,眉下那对眼睛仿佛也被水洗过,瞳仁又黑又透亮,将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劲儿彰显得淋漓尽致。
你信不信?不用找人依靠,就凭我和父亲两个人撑着早点铺,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早点铺的生意是不错,可你们存下钱了吗?你父亲的病是个无底窟窿,你一个人是填不满的,万一将来——徐语只当他赌气还没想通,继续劝他。
徐语!辛茗瞪了他一眼。
好,我不说了。徐语自知失言,忙给他赔不是:累了吧?我替你拉一会儿?
不用。哼了一声,辛茗握实了车把,拉着车走得飞快,额前的碎发被风带起,布鞋踏在地上的每一声都异常坚定。
就像他能拉着车一路走回家一样,他也能拉扯着这个家,把每个人都照顾好。
少年如此笃信着,就像笃信明天太阳的升起。
*话说,也没有几个人和我说一说对现在的剧情观感怎么样诶。单机写文真的很无聊,想收到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