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26节大成宫
刘珂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身形挺直。
夜晚的烛光有些昏暗,映照在地上留下一圈圈的阴影,他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丹陛上,坐在龙椅的皇帝头发白了两鬓,深陷的眼窝看起来有些萎靡,仿佛虚的很,可是眼睛却严厉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
你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
声音低沉威严,却没有任何温度,刘珂已经习惯了,照旧低着头沉默以对。但是嘴角勾出个讥笑的弧度,心说那可多了。
顺帝眼睛微眯:怎么,闯了祸就知道装鹌鹑,朝廷大臣一个个跟朕告状,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刘珂闻言抬起头来,惊奇地问:皇家还有脸面这种东西吗?他往顺帝边上站立的太监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那是个面白清秀,容貌漂亮的少年,此刻眉宇间还尤带着一丝旖旎昳丽。被刘珂这么一看,不禁往后缩了缩。
突然龙椅上传来一声怒喝,伴随着龙头椅背上重重地一拍:放肆!
刘珂听话地把眼神给收了回去,耸了耸肩,继续规规矩矩地跪好。可是这种故作乖顺的姿态并没有让顺帝息怒,因为每一次闯祸,刘珂都是这个模样。
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更加贴切一些,下次还要犯,想到这里,顺帝更加生气:如此不知忏悔,目中无人,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你!
这话让刘珂放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握紧。
这么,你还不服?不是朕仁慈,焉有你在?
刘珂笑了,他真诚地问:那怎么就没直接掐死呢?
啪——一盏茶直接砸在他的脚边,碎瓷瞬间划破了他的手背。
顺帝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刘珂低头看了看慢慢渗出血迹的伤口,仿佛没感觉到刺痛。
你再给朕说一遍!咳咳……似乎说的太急,一口气没顺下去,顺帝便咳嗽起来,伛偻着身体扶在龙椅上一颤一颤,弄得身旁的小太监满脸恐慌。
终于一个老太监听到了声音,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啊呀,皇上息怒,您骂归骂怎么将自己给气着了。这位才是服侍帝王身边长久的內侍大总管,秦海,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皇上倒水。
小太监似乎刚来不久,手上还不稳,倒得茶水都洒了,但总算递到了顺帝面前。一口水下去,顺帝粗喘了几下,终于缓过气来,他脸色潮红,眼含愤怒: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这次朕不会容忍你了!既然不想留在京城,那就给朕滚出来!
听此,刘珂蓦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顺帝冷笑一声:现在怕了,刚才嘴不是很犟吗?
刘珂的眼睛慢慢变深。
顺帝生的儿子很多,但是留住的成年皇子却只有三个,他对刘珂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见他沉默,口气微微放缓,知道错了?
然而刘珂却抬头问:儿臣能滚了吗?
顺帝顿时脸上一滞,接着暴怒地吼了一声:滚——
刘珂麻溜地从地上起来,腿脚利索地就滚了,气得顺帝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皇上,请消消气。待他一走,秦海安抚道,而皇帝闭着眼睛胸口直起伏,最后恨恨一声,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秦海劝慰:七殿下还小,不懂事……
都二十了,还不懂事?
可这不是还没成亲嘛。秦海讪笑了一声,说着他看了那小太监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歇着吧。
小太监垂了垂眼睛,细声道:是。
门口,刘珂还没走远,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台阶边的柱子,见到小太监出来,玩味地往他脸上看。
小太监躲了躲,却被刘珂拦住了:躲什么,新来的,叫什么名儿。
小太监低头回答:回,回禀殿下,皇上赐名小元……说到最后两个字,如蚊子呐喊,几乎模糊的。
我是问你原本叫什么。
小太监下意识地抬起头,愣了愣。
刘珂脸上带着不耐烦:不记得了?
元,元风,竺元风。
什么时候入的宫?
一个月前。
读书人?
小太监脸上露出难堪,似乎不愿意侮辱这三个字。
啧,就知道,又是秦海那老不死的干的缺德事。刘珂眼里产生一股厌恶,他看了小太监一眼道,少了物件就不是读书人了?换一条路继续走就是了。
刘珂说完,转身下了白玉阶,远去。
刘珂虽然没成婚,可年纪却不小了,虽说还未封王按理该住在宫中,不过对他这种完全不在乎繁文缛节的人来说,管他呢,照样在宫外置办了宅子,只要顺帝不是忍无可忍,跟他计较,他懒得回宫住着。
宅子不大,三进三出,这还是景王送的,他收的坦然,可是里面的人,却已经相继换的七七八八,除了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还伤了一只眼睛的哑巴没被清理出去。
那哑巴孤苦伶仃,无儿无女,疯疯癫癫地又哭又跪,刘珂这才不耐烦地留下来,在府里做个粗使扫洒。
可如今这哑巴正坐在书房里,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翘着二郎腿的刘珂,他脸上已经看不到外人眼里的老实巴交,只留下历经岁月的沧桑,和遭受苦难后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