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凌走到软垫旁,靠近刘珂,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这只幼鸟,然后以照旧软而糯的声音不缓不急地说:王氏百年,底蕴深厚,景王殿下既然舍得用王氏女来笼络您,看来都这么多年了,王氏一族依旧尚未完全掌握在王尚书手上。殿下,真是可喜可贺。
娘的,我竟然看走眼了,忒么你这只狼崽子披兔子皮?刘珂震惊。
方瑾凌闻言宛然,也恭维道:彼此彼此,七殿下,您这副玩世不恭,躲得起惹不起的废物点心形象,也立得非常稳。
我琢磨着你这话好像不是在夸奖我。刘珂说道。
方瑾凌眨了眨眼睛,脸上写着四字:你听错了。
两人装模作样互相看着,突然刘珂拍着栏杆哈哈大笑起来,而方瑾凌则弯了弯眼睛,浅浅一笑。
殿下,殿下!
远处,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正压低着喊道,梅树间依稀能看到一个身着太监补服的身影。
刘珂收了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吵什么,爷在这里。
啊哟,殿下,总算找到您了,王家公子带人都已经到地方了,骂的极难听,都等着找到您后出现出手教训您哩……
一个圆脸小太监眯着小眼睛,抹着头上看不见的虚汗,对着刘珂哈腰着,扑面而来的明明是憨厚傻气感,可惜他眼里准备搞事的兴奋显示着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咳咳……刘珂清了清嗓子,小太监一抬头,就见到边上的方瑾凌,顿时啊哟一声:这,怎么还有人呀。
是你蠢,眼睛不看,长着用来吃饭的嘛?刘珂骂归骂,但是却没有太生气,反而看了一眼方瑾凌,他觉得这小子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然而方瑾凌给了他一张天真懵懂的无辜脸,极力撇清关系。
刘珂气笑了,心说真会装!他正要讽刺一句,却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丫鬟走进来。
少爷。是长空和清叶。
方瑾凌一看到清叶出现在这里,顿时了然了:大夫人也跟娘密谈了?
清叶回答:少爷聪慧,就是夫人让我来找您的。
找他什么事,也就是那一纸状书的事,方瑾凌想到原本的打算……但现在他的目光却不由地看向刘珂。
于是轮到刘珂装傻了,他踢了小太监一脚:看花儿呢,还不赶紧带路!去晚了,人都散了爷还玩个屁!明明看着挺聪明的,咋就这么傻。
祖宗不是你在这儿逗人家小少爷正欢吗?小太监有些委屈,但是不敢还嘴,只能点头哈腰:是是。
只是刘珂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脆中带糯,糯中带甜的声音:七殿下请留步。
你说留步就留步,你谁啊!
刘珂龇了龇牙,突然有些后悔掺和到方瑾凌的破事当中,叫自己多嘴!
但他最终还是不太乐意地回头:爷忙着呢。
只见方瑾凌笑眯眯地拱手道:可不敢打搅殿下好事,瑾凌只是想请教,不知接下来这定国公府的寿宴还能不能照常开?
哟,套话儿呀?刘珂虽看起来不着调,可他心里门儿清,一下子就明白了方瑾凌的言下之意。
方瑾凌微微一笑。
刘珂想了想,忽然反问道:我要是说能开呢?
那真是太遗憾了,瑾凌只能自己想办法。
刘珂有点好奇:你能想什么办法?装晕可就太明显了,爷不妨告诉你,我六哥没那么好糊弄。
闻言,方瑾凌苦恼道: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也随殿下一起去,我那庶弟想必是跟着端王世子去瞧热闹了,正好借他一用,气急攻心,吐血昏迷似乎也说得过去。
刘珂眼皮子一跳。
接着方瑾凌仰起脸,带着歉疚,慢吞吞道:就是可能,也许,大概得打搅殿下的好事,让您只能高兴地将王大小姐娶回家了。
看着好像满满内疚,可最后一句话,刘珂明显地听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他磨了磨牙,冷笑道:这是威胁我呀,那你可得想好,我这人非常记仇。满京城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七皇子报复手段从来不讲究,弄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人。
方瑾凌眨眨眼睛,接着皱了皱鼻子,委屈道:所以您又何必逗我呢,明明殿下去招惹王小姐,不就是为了引起诸位公子们的怒气,待会儿起冲突吗?
他说着又仔细瞧了瞧刘珂,赞叹道:以殿下的伟岸,矫捷的身手,想必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揍趴下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婚事不就黄了吗?
那前面带路的小太监闻言睁圆了眼睛,指着方瑾凌看着刘珂,惊慌道:殿下,这,他怎么知道?
蠢货,他当然不知道,在这装模作样唬人呢,倒是你这么一说,就坐实了!刘珂瞪了他一眼,头一次生出身边换人的想法。
方瑾凌给了小太监一个明媚的笑容。
小太监顿时缩路边不说话了。
刘珂围着方瑾凌绕了一圈,心中长叹:刘珂啊刘珂,你自诩愚人无数,铁石心肠,却最终栽在一时怜悯上,这披皮兔子有什么好可怜的,你可怜的应该是钟齐那小子啊!
不对,最可怜的不是自己吗?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颗善心喂了狗,还被人牵了鼻子走。
想到这里,刘珂气不过了,他直接挑明道:爷无法无天惯了,打记事起就在惹事,最多就被六哥给撵走,反正目的达到,不痛不痒。可这里宾客这么多,席面还得照开,你跟你娘不还是得给六哥一个回答吗?
方瑾凌扬起漂亮稚气的脸,自信道:殿下又骗我,单单只黄一件婚事有什么意思,不将定国公府的寿宴给搞砸了,不让那些公子们被抬着回去,惹得众怨,又怎么体现殿下天怒人怨的杀伤力,让皇上顺理成章地将您踹出京城,眼不见心不烦呢?
刘珂:!!!你怎么知道?
方瑾凌眼睛一弯,狡黠一笑,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