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初,你天师道是要造反嘛!
长春祭酒在罡丸当中尤其聒噪,非但听不出半点恐慌,反而极为兴奋热烈。
奉旨的钦差被当众封入罡箓,整个道庭当中,数千名道官不少人脸露惊容,却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窃窃私语,更别提站出来质问。
呵。
张义初从皂役手中接过几枚符丸,一把攥住,走向兀自啼哭的钱守仁。把符丸统统交到他的手里。师徒二人掌心相对。
你图谋地,是天师的位子。长春这些人图谋地,是国教的缺儿,他们跟你不会是一条心,这次上了山,亲信从山上另挑,听到了么?
钱守仁兀自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张义初: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张义初双手捧着五色圣旨,后退两步,将圣旨高举过头,郎朗道:昔日嘉靖皇帝敕封天师道为我大明国教时,我曾承诺先帝,一生不娶妻,不生子,天师之位,从守字辈门人当中,择优而录。今日有神皇帝圣旨在此,由我爱徒钱守仁,暂任天师之位,三年之后。所有守字辈门人,要一并归于龙虎山三省堂前,商定龙虎山第五十代天师的人选。凡我龙虎山门人届时不到者,一律革出龙虎山!
钱守仁痴愣愣地,一边哭泣,一边跪倒:弟子领法旨。
太乙阁首辅易守正何在?
易羽失魂落魄地走出阵列。
你枉自专权,搜刮民财,结党营私,我闭关这些年来,你把龙虎山弄得乌烟瘴气,以致民怨沸腾,臣工不满。自即日起,废去太乙阁首辅之位,你到嘉峪关去,做几年九品的龙虎皂役,为我大明戍边守关,以观后效。
易羽扑通跪倒在地,萎靡道:弟子领法旨。
来人!
张义初唤来皂役:即刻送易守正下山,我要你们日夜兼程,把他送到嘉峪关去。
两名皂役应诺,一左一右搀起易羽朝外走。
师尊,
易羽这才大吼大叫起来:弟子以后不能侍奉师尊驾前,师尊千万保重身体。
张义初目不斜视,任由易羽被拉扯离开,才一转身:守仁。
钱守仁一哆嗦,急忙抬头:师尊。
你到大真人殿去,那里有历代天师执掌龙虎山的笔记心得,我许你翻阅,但无有所得之前,不许你走出殿门,去吧。
钱守仁却没有动作,而是脸色为难地望向张义初:师,师尊……
嗯?
张义初一挑眉毛。
我在京中,听多了臣工抨击师尊的言辞,都不足信,可唯独一则,他说师尊为朝廷炼制一百零八道龙虎旗牌,是早有图谋。初代张天师为求长生,所以才留下龙虎……
张义初的脸色逐渐起了些变化,钱守仁察觉到了,立即闭口不言。
你信了?
弟子不敢。
钱守仁语气惶恐。
妄论尊长,是犯老子想尔戒,你去吧。
张义初眼皮也不抬。
钱守仁手中的铜丸突兀震动起来:钱法官!钱天师!你师尊大逆不道,抗旨不尊,你不施行家法嘛?!你天师道,难道是张义初的一言堂不成?
他话没说完,钱守仁当即多贴了一道符纸在太阴罡箓上头,把罡箓收进袖子,低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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