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随口捧了一句:我早就听说先生的事迹,若非世宗皇帝的旨意,以先生才学,或许能做到六部堂官,甚至入阁也未可知。
李阎近距离打量金山老祖,才发觉他乍一看,像是四十出头,沉稳干练的年纪。但盯的久了,又觉得他神态苍老,有七八十岁,正合颐养天年。可再久一些,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则又像是二十出头,英气勃勃。
金山老祖扬手道:请坐吧。
李阎在金山老祖面前盘腿坐下:老祖有话请讲,李某敬听便是。
金山颔首道:白天伏龙山在山上,已见足下的风采,现在离得近些,更是瞧出足下堂堂的威仪。
李阎只觉得他是客套,可金山老祖的目光却显得异常明亮,在李阎身上转了几个圈子。似乎是寻常百姓见到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只到察觉李阎目光中有些许的恼怒,才收敛一些,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李镇抚,李武曲,我想先问你一句,杨三井此时?
杨老先生已经故去。
李阎不假思索。
哦。
杨三井经查小刀的推荐,去找李阎。这是敖昂亲眼得见。他转告金山老祖,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金山老祖是个生了玲珑心的人,只从李阎对杨三井的称呼当中,已经听出端倪,他叹息道:杨先生的剑术旷古绝今,我年轻时热心肠,给他找了好几个弟子,都不见用。但既然是李镇抚……
老祖找我所为何事,不妨开门见山。
李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金山老祖的感慨。
……好吧!
金山老祖一抬头:我想请李武曲与我联手,一齐诛杀张义初!
李阎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哈哈大笑:这未免太荒谬了吧。我为何要杀张义初?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张义初乃当朝国师,我若杀他。岂不成了利欲熏心,不忠不义的狗贼?何况……呵呵,不是哪一个都能像老祖一般豁达,放着忠君爱国的美名不要,一个人中大妖的揶揄却甘之如饴。
金山老祖目光闪烁:士大夫虽孱弱,却与君王共治天下,只有德行不亏,一身正气,即便是致仕革职,也能享受龙虎国器。天师道看似享尽恩宠,可荣辱统统系在君王一人身上,圣裁之下,没有半点抵抗余地。纵然是张义初,也不过一家奴耳。
顿了顿,金山才慵懒地道:至于忠君爱国这些话嘛……呵呵,坊间都流传,李镇抚是武曲转世。这些教条能框缚得住凡夫俗子,可能框缚得住……天人么?
说到最后一句,他望向李阎的目光突兀转冷。
李阎毫不畏缩地与其对视:老祖这是什么意思,李某人不明白。
金山老祖站了起来,双手撑住书案:我的意思是,你是,不对,你们是……
他扬起袖子,手指上杨:天之蠹虫。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
李阎深深吸了一口气,金山老祖揭破在这层窗户纸,也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他回忆起那天,秦城隍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人劝人敬天,可天眼中无人!
所以,秦城隍才会对我说那些……
他早知道了阎浮行走窃取龙虎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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