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还没黑呢,就吓成这样?白天称什么威风?
李阎打趣他。
曹永昌低声嘀咕:总要对得起老太太特意吩咐的那碗糖水。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房里。
三具尸首已经被林保长叫人抬到后房,可屋子里的气氛,还是阴惨惨的,最后一丝红色的阳光坠落山后,夜幕降临。
开始还好,可是长久,曹永昌心里也发毛,他坐在地上,枕着床榻,知道老太太死在窗户前头,他离窗户躲的远远的是,身子直哆嗦。
三更里这个张秀才,把褂子脱下来,小奴家本是这个贞洁的女啊,脱下来,你是白白地脱下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曹永昌唱起了过去在勾栏巷子里听的淫词艳曲。他年纪小,未经人事,可男人这种事是不用教的。
夜深了,屋里明明生了火炉,却依旧十分阴冷,曹永昌又不敢睡觉,只等着那邪祟出来。
四更里这个张秀才,把裤子脱下来,小奴家本是这个贞洁的女啊,脱下来,你是白白地脱下来~
曹小孩声音发颤,唱的倒是字正腔圆。
五,五更里,这个,这个张秀才,把家伙放……
噗噗
曹永昌就感觉胸口一烫,他强忍着没叫出来来,伸手一摸,却是李阎给自己的那枚红色大钱。
虽然被烫得差点没哭出来,可曹永昌却是知道好歹,这玩意有神异才会发烫。
噗噗
院子里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把酒水含在嘴里再吐出去,听上去力气很轻。
噗噗
曹永昌知道这死过人,那敢轻举妄动,刚要张嘴,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候张嘴,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可就丢了大人了。正犹豫不觉,门口又传来一声。
噗噗
曹永昌一咬牙,脑子一热走到窗户纸前头,戳开一个窟窿,偷眼向院子里望去。
四方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矮小驼背的老太婆,一头扫帚似的白发,在头上挽成一个两尺来高的发髻,牙齿都掉光了,嘴巴萎缩,眉毛也掉得看不见了。
深夜三更,单宅独院,妆容奇怪的老太婆。
她站在院子,用一种麻雀似的步子跳来跳去,一边跳,嘴里还喷出清水,那噗声,便是喷水的声音。
曹永昌强自咽下一口唾沫,刚要出声,在院子里喷水的老太婆突然转头朝窗户纸眼看了过来!
小孩反应快,一猫腰蹲下来,背靠窗板,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
曹永昌的上下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轻轻的声音,曹暗骂自己不争气,把李阎给的红色大钱咬在嘴里,这才遏制住打颤的牙齿、
……
噗噗
喷水声继续传来,那老太婆似乎乐在其中。
噗噗
鬼使神差,咬着厌胜钱的曹永昌恢复了一点力气,过度的恐惧让他的思考变得缓慢,只凭本能,慢慢地,贴着窗板站起身,去看那窗户纸上的洞。
视线从窗板上的花纹,到白色的格子窗户纸,一直到了纸上的窟窿眼,可曹永昌只看到一片黑。
他费劲往窟窿眼里看,暗自纳闷怎么什么都不看见,突然,窟窿一眨眼,是一张眼皮。
那是老太婆的眼睛。
蒜头鼻子死鱼眼,喷水老太婆的脸和曹永昌只隔着一张窗户纸!
一口清水直奔曹永昌而去。
噗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