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的院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与人半点温情信任不讲,活得未免可悲,我人都来了,希望别是那个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迈步离开,手一摆,一只苏都鸟摇摇晃晃地停在窗户沿上。
屋里,乔星望着满桌狼藉,阿法芙默默收拾碗筷。她在旁边听了一个晚上,李阎这次为什么回来,她也听了个大概。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针对雅克基因的企划大获成功,别说李阎身上可能没什么,即便他真的从大魔鬼湖带出几个雅克样本,黑星战车也可以当面收购。他身上有什么你不能讲的?
……
阿法芙看乔星不说话,把一摞盘子放进洗手池,转头凝视乔星。
乔星满腹的心思,半天才勉强开口:从私人的角度,李阎救了你,他对我有恩,但是如果他损害黑星战车的利益,我不可能放任他。
别把官僚那一套拿回家说,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回来,他怎么损害黑星的利益?
阿法芙声音带着怒气。
这时候,院子外头有士兵的声音:上校,梁将军有话问你,让你去一趟联络室。
乔星闻言站了起来,拿起外衣冲外面喊:我这就来。
说罢匆忙走出院落。
窗沿的苏都鸟有意尾随,却差点被乔星注意到,干脆摇摇晃晃,回了李阎身边。
……
蓦地,一声枪响打破寂静,紧跟着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匆匆赶去联络室的乔星听到枪声,皱眉开口:去问问谁在宵禁的时候开枪。
没一会儿,他的的手下带过来一名额头直冒冷汗的黑星士兵。
上校,这是个新兵,被这些天狂信徒的自杀炸弹袭击吓到了。刚才失手错杀了一名流民小孩。
乔星眺望不远处,一具小小的尸首躺在地上,血在潮湿的地皮上肆意流淌,一名三十几岁的女人伏在尸首上,不知道多少流民在木条和铁皮后面默默张望。
乔星收回目光,只是瞥了一眼满头是汗的新兵。
回去写份检查。
说完急匆匆地往联络室赶去。
联络室,梁为也在,他拿着电话筒,梁正勇的叱骂声连刚进门的乔星也听得轻轻楚楚。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这个李阎是谁?他为什么会是清洗计划内的二级打击目标?!
别问我啊,爸,乔星加的,我只是没否决而已,他想洗脱自己的绿帽子,我做兄弟难道不帮忙么?
电话给我。
乔星伸手。
梁为把电话筒给了乔星。
将军,我把这个人加到计划内,并非是因为私怨,我有很大的把握,他就是……
乔星。
梁正勇打断乔星的话:你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很多事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你真的准备,拿呈报上那套推论来搪塞我么?有没有必要把这个荒野猎人列到打击目标以内,这到底符不符合黑星战车的利益。你心里有数。
……
你从小就聪明,也老成,喜怒不形于色,老人都称赞你有静气,可很多时候,这让你太依赖政治手腕,太习惯戴着面具说话,有时候谎话说多了,连你也认为自己是一心为公。
乔星拳头越攥越紧,梁正勇每个字都扎进他心里。
没想到梁正勇话头一转:今天,做叔叔想教你点别的。这句话我只问你一次,你把这个荒野猎人列为目标,理由是什么?
乔星半天说不出话,最终,他失去所有力气似的,轻轻说道:
我相信我的妻子,但是那个荒野猎人,他没有让我如此窘迫的资格。
乔星的语气波动剧烈起来。
……
过了一会儿,梁正勇才开口:我不可能花委员会的人手报你的私仇,目标序列可以保留,打击目标的人手你得自己安排。
将军,你……
人有时候,应该直面心里的负面情绪,你需要发泄。在政治上,想打击对手一定要师出有名。但是不是什么事都必要这么麻烦,如果死一个流浪荒野的猎人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一定是值得的。
乔星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将军,谢谢您。
梁正勇挂断了电话。
乔星看向梁为:你居然没打我的小报告。
我有这么无聊么?
梁为笑了笑:倒是你,可别小看了那个流浪荒野的年轻猎人。也许他真的是那个,也说不定啊。
乔星瞥了他一眼,再不掩盖语气中的森森寒意:难道只有拉木觉杀死过他们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