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义哦了一声,却徐徐摇头:几位风尘仆仆的来,就这么走,显得我们红旗帮不懂待客之道,不妨多待几天,也好让我等尽地主之谊。
潮义话音未落,大批人马从后堂杀出,阁楼的门也被堵住。
刑堂安老鬼,火枪队石驼子,连同高里鬼一众,百十来位好手把这十来个人围在中间。满身杀气。
这下子,四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巴海和石天英色厉内荏,不外乎是我们外边还有数千兄弟你敢动我们,四旗必将群起而攻之之类的话。
潮义笑了笑,一番话说得几位帮主心头发凉:这是大屿山,岛上有两万红旗弟兄,他们又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请他们吃了带泻药的酒水,再突袭一番,也就打回去了。至于四旗围攻,呵呵,几位帮中,怕是没那么心齐,我留下你们,各自旗帮总要内斗一番,争个新龙头。等他们腾出手,红旗帮放在一边,几位怕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放屁。天真。
蓝旗和白旗的帮主怒骂,心里却惶恐无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潮义说得半点不差。
郭婆冷眼看着潮义,补充说:等到四旗内部斗个不可开交,你轻飘飘把我们一放,后院起火,我们总要先收拾残局,等把那些个反骨仔收拾了,四旗也元气大伤,你徐潮义提木偶一样,一拉一松,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四旗全给收拾了。高,实在是高。
潮义举起酒盅示意,没说话。
众人当中,唯独郭婆的脸色还算镇静,他微微叹息:都说~红旗天保仔有勇有谋,可红旗双枪潮义的名头,却没几个人提起,今天一看,南洋海盗都小瞧了你啊。
他嘴里啧啧作响:潮义兄有这般手腕,岂会屈居于红旗天保之下?日后红旗龙头之争,一定十分好看。
石坨子嘴一撇,没作声。场上有不少弟兄一下子把眼光聚集到潮义身上,不同的是,刑堂和火枪队的眼神有明显的不愉快,可高里鬼的人,眼神就复杂多了。
潮义只当作没听见。
老鬼,送几位帮主进内室休息。老家主,你我有主仆之义,带着黄旗帮的船,走吧。
徐龙司嘴唇哆嗦,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潮义,隐隐地,从他身上,看出了他从小惧怕的那个表妹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
郭婆一边笑一边摇头。
双枪潮义,你呀,有算计。可你以为,十夫人一个寡妇能霸住五旗盟主的位置两年,靠的是算计么?
郭婆眼神一厉。
是拳头!
潮义不屑地瞥了瞥嘴:黑旗郭婆,练了二十年的硬气功,铁砂掌,能斩出六寸的刀芒。蛊术不精,手里空有炼制高里鬼的法子,十多年炼疯了百十条汉子,没一个成的。
他往前一探身子:就凭你,还想跟我比拳头?
他话音刚落,脖子上有湿热的触感,有一条红艳的舌头轻轻舔过。
呵呵呵呵~
银铃一般的笑声响彻灵堂,棺椁前面,一道曼妙的身影柔若无骨,抵在潮义面前。
黑色轻纱,雪白肚脐上镶嵌红色宝石,两条修长大腿贴着摆动纱裙,条条发梢勾动成蛇形,贴在女人通红的腮边。
这女子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脖子后面有黑色火焰印记,嘴角带着妖媚的笑容,
安老鬼一抬枪口,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平时刀子戳在上面都不动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火铳落地。
女人手掌虚捏着什么,笑呵呵地:老人家,你的骨头也很硬呢。说着,她手上发力。
咔嚓
安老鬼咬紧牙关不发出呻吟,可手骨却自己扭成一个触目惊醒的形状,明显是断了。
红旗海盗都挺着刀枪,这女人的笑容却依旧妩媚。
她看向棺椁,眼中有异彩。
我也是懂一点厌胜术的,厌姑的尸骨,可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潮义一昂头,抄起炭火盆扬向黑纱女子,趁着纸钱火焰纷飞,袖口滑出一把击发式燧发枪,枪口对准黑纱女子,灵堂上居然响起了浩大的海潮声音。
女子吃吃笑着,眼神直勾勾透过潮义的肉身,看到了他的那颗疯狂跃动的心脏,然后,伸出了手……
啪
一只手握住黑纱女子的手腕,黑纱女子愕然抬头。
眼前是个脸色憔悴的妇人,面容好似银丝团成,丹凤眼,只是不住咳嗽。她余光一直盯着黑纱女子,轻轻吐道:小浪蹄子~
砰!
子弹穿过黑纱女子的头颅,却是留下一个黑洞,没有留血。
不,不止额头是黑洞,黑纱女人的双眼,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圆滚滚的黑洞,整个人像是恐怖的洋娃娃,头发也像蛇一样扭曲起来。
我就知道你没死!
郭婆前踏一步,身后突显七八道模糊黑影,脖子上都有黑色火焰印记。一个个煞气腾腾。
黑纱女人声音尖利:你大限已至,不过苟延残喘,还当自己是南洋厌后么!
十娘眼中煞气大作:你来试试。
黑流乱滚!
正在这时,一句格格不入的问话插了进来。
李阎抱着满捧的山木棉,站在门口。
那个,要不先等我把花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