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它才有心情去听承太郎接下来的对话,听清楚他到底是想说哪里不对:
波鲁那雷夫,你注意到了吗?
惨叫声停了。
承太郎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娃娃脸,反而跟波鲁那雷夫讨论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能是已经死了吧。
那家伙,已经烧着有一会了。
波鲁那雷夫轻轻一叹。
敌人的品行虽然恶劣,但那种作为战士的顽强却是绝对够格。
能在那样烈火焚身的痛苦里坚持这么久才死,这个名为伊鲁索的敌人已经足够令人尊敬了。
但承太郎的回答却显得有些惊悚:
不...或许还没死。
死在水里应该会浮起来,但水上没有尸体,岸边也没有。
什么?
波鲁那雷夫骤然一惊。
他当即趴在栏杆上仔细往桥下寻觅:
果然,没看到伊鲁索的尸体。
不可能吧...那种伤势绝对是活不下来的!
他现在还能走多远?
波鲁那雷夫不无震撼地说道。
能...走到...这里...
就足够了!
桥面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沙哑艰涩的声音。
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不久前还在水里挣扎的人形火团,竟是不知何时爬回到了桥上。
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看着就像是一具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干尸。
甚至,他身上的火焰都还没有完全熄灭。
这些火苗正在以他的体脂为燃料,疯狂地燃烧着他那所剩无几的生命。
混...账...
给我一把‘短剑’,难道是在可怜我吗?
如果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自杀,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伊鲁索紧紧地攥着那把铁皮削成的短剑。
短剑上沾染到了汽油,剑刃上燃着和伊鲁索身体上同样的火焰。
我就算是死...
也不会忍受你这样的羞辱!
伊鲁索这样疯狂地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波鲁那雷夫的好意在他眼里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羞辱。
这种没能完成使命、还被敌人施舍的巨大耻辱激发了他最后的力量,让他坚持着爬回到了这里。
然后,在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那略带震撼的目光中,伊鲁索用尽全身上下最后的那一丝力气,远远地将那柄燃着火焰的短剑向着这边投掷过来:
都...给...我...
去死吧!
燃火的短剑被投掷而出。
但不知是没有力气扔偏了方向,还是伊鲁索刻意而为...
这柄短剑并没有向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飞去,而是径直地飞向了那辆停放着两人附近的汽车。
不好,快躲开!
波鲁那雷夫面色一惊:
他的目标是那辆汽车!
哈?
藏在车底的娃娃脸心头一跳。
它刚刚才藏到这里,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身遭的奇怪气味,也没来得及观察外界的异常情况。
等冷静下来清醒过来,它就突兀地听到了波鲁那雷夫这样急促的吼叫:
那辆车是漏油的——
它要炸了!
...........................................
三秒钟后。
伊鲁索在扔完短剑之后就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以他的伤势之重,能坚持到这里就已经是在靠那一股不甘受辱的心气吊着。
等那燃火之剑被投掷出去,这股心气也就散了。
这就是我最后的攻击了...
栽倒在地的伊鲁索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现在就连抬头观察自己攻击效果的力气都没有。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听到那燃火短剑被投掷出去后,汽车在油箱轰爆中发出的巨响。
他甚至还能听见,在这巨响声后,在那熊熊火焰之中依稀传来的,一阵痛不欲生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听到惨叫声了...
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伊鲁索在死前蓦地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欣慰:
我...我没有白死。
至少,有人会给我陪葬。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就算没杀成,能炸伤敌人也算不亏。
抱着这样的心情,伊鲁索幸福地死去了。
但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一个他已经来不及思考的问题:
这惨叫声怎么听着...
像是一个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