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鬼: 行好事赵花花哭回老巢,在她还是新鬼的时候在这跟好多鬼住了一阵,这是一栋驰名的鬼宅,越驰名就越没人住,越废弃就越多鬼。几十年没回来,这都来了好些新面孔了。赵花花只得止住眼泪费力寻找她的旧友,大白天里小鬼都不冒头,几只老猫在荒草里佝着,赵花花在老猫后面看见了朱婆婆,马上奔过去。
朱婆婆打量她,由得白给她修缮了遗容,她近年又半偷半抢捞了些钱,整个人发迹得不行,光鲜亮丽地站在抄手廊上,朱婆婆老鬼一只,有时候脑袋还不好,赵花花做了自我介绍,又把一张鬼钞放她手上,朱婆婆看了钱又看看赵花花,才把她认出。拨开两只小倒霉鬼,分了一件略齐整的厢房给赵花花,赵花花游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其实那两只小鬼在也无妨,只会一团烟似的飘着,也不会吵闹。鬼有了力量,意识才清醒得多,也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像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情多数由那股怨气驱使,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思想。白对她明显有一种蔑视,是啊,他们这些鬼,就是比臭虫子还低等,赵花花想到白跟她的那次欢好,白把她像块擦脚布一样用,可是她还觉得开心呢。娘把她送走前说,女人不管男人好孬,只要跟了,就死心塌地了,女人就是这样傻咧,可惜她现在不是女人,也没当成女人,直接变成个女鬼。
赵花花在鬼宅猫了两天,一是鬼宅鬼多,可以混白的耳目,二是这里女鬼多,白找上来一定眼花缭乱,忙着收别的女鬼——比如这里最老也最凶的那只,听说是被以前的这宅子的老爷亲手弄死的,死得可惨可惨,大家都不愿意靠近她,因为她的鬼形太吓人,皮肉都坠在骨头上,脸也是,烧得一块一块,头发也让人拽掉了,头皮掀着,眼睛是两只空窟窿。院子里住的鬼都知道要离她远一点,有时候她还撕小鬼吃呢!
呆了没两天,无聊的赵花花心痒地想出去,被老头儿作弄的坏记忆逐渐飘散,白给她尝的那次好让她念念不忘着,催着她去找个漂亮伟岸的男子行一行好事。赵花花一直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天下又那么大,鬼也那么多,白也不至于揪着她不放。月上柳梢头,赵花花飘出去,路上倒先遇了一只男鬼,男鬼彬彬有礼地向她发起交合的邀请,赵花花委婉拒绝,鬼跟鬼有什么搞头,人可是热乎乎的。
赵花花先是准备往大饭店的跳舞场里飘,然而今天桃花星当头,在湿漉漉小雨的马路上她看见一个没打伞的男人,从包车上下来,肩上衣襟上蒙着层雾的水珠,他走到布庄檐下,掏出块手绢细细地扫掉上衣的雨水,掀袍角迈进要打烊的布庄里头,赵花花立马跟上去,这男人长得高大,面庞端毅,长眉凤眼,标准的美男子。
布庄有个小脚的女人,正垂首挑着布料,男人站她身后搭她的肩,女人颤了一下,回头看是他,柔媚一笑,叫他也来看看手里这匹布料。赵花花看得嫉妒,男人打扮的像新派人士,女人却是典型的深闺碧玉,可是看起来两人感情很好,哼,才子佳人,没趣!赵花花嗖地一下穿进那小脚女人的身。这身体倒很受她的摆布,赵花花手里的布料绣着双面花纹,是洋厂产的洋布,花样仿日本人的。男人湿凉的西装外套挨着她光裸的手背,他说:做套喇叭袖的正好呢。赵花花往旁边一看,娇嗔地说:街上都没人穿这种。男人说:她们不敢穿,怕穿得不好看,但你不用怕。赵花花深深地低下头去,嘴角咧着,好腻歪的男人!怕是平常没少在舞厅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