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牢笼
无他，赵先生和妻子都是当年的角儿，这两根小黄鱼在当年的他们看来不值一提。
要是唱的好，赶上有老板捧场，那都是往台上砸大洋的。
一场下来几根小黄鱼都是有可能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处宅子本就是他们辗转了几次才搬来的。
当初的大宅早就卖了，因为不敢住啊。
搬来这处小宅子，本以为会安稳了，低调了，可是没想到更汹涌的潮水来了。
好，我卖！
赵先生思索了一阵，在李学武混不在意的态度中，在丁万秋催促的眼神中，还是咬咬牙说了卖。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跟李学武还还价的，可他说不出口。
因为李学武已经说了，直来直去，就这个价儿。
傻柱不知道李学武为啥不让自己问这个案子的事儿，皱了皱眉头，还是听了李学武的话。
早些年京剧班主要收学生，那都是全国的跑，就是去找适龄儿童，买回来收做徒弟。
能在一万多人的大厂里混出名头来，这个人他窦耀祖跟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李学武把窦师傅送到了家门口，笑着道了别，这才开车往回走。
于先生，久等了！
垂花门更是三步台阶的，显然以前这里住着的也不是一般人。
由着于先生和丁万秋送出来，李学武在门口跟两人客气了一阵，将车后的藤箱拿出来递给了丁万秋，两人便起车往回开了。
大姥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说这个。
今天家里有客，都等着我呢
等师父看伱行了，这才慢慢的开始三年学徒生涯。
那可真是不巧了
这边说着话就要起身，带着窦师傅出门。
李学武把车停在了正门口，笑着跟丁万秋一起下了车。
李学武指了指外面厢房的位置，道：您的这些道具和行头都留下，您书房的那些书画一本不动地留下，我就给您三根。
东家，我们去看看后院儿
南下他们也不是仓促行动，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该有的都有。
毕竟是丁万秋给介绍来的买主，赵先生按道理是要客气几句感谢几句的。
今天要去的有五家，都是上次在丁万秋那边见到的。
李学武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给您三根我心疼，您少要半根您不甘心，现在搭上些东西吧，这样咱们各退一步。
瞧见自己不懂戏剧的时候不愿意，瞧见自己要走更是要亲自给自己表演。
就看人家二十岁就成了大干部，谁比的了。
他也真没啥用处，想的是以后做个装饰啥的，好弄个艺术气息。
说着话带着李学武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李学武笑着应了一声，看了看丁万秋，随后便对着于先生说道：知道您忙，所以咱们就别客套了，我带了朋友帮我看房。
李学武也没再说客套话，站起声对着丁万秋和于先生开口道：那就这么着，周一我叫人来走手续，我们这就回了。
哦，是上次唱那个……很好的吧，不错
就算是他们都带着功夫，可那都是抵不住特殊贼人的。
四九城刮了多少次风了，一茬儿风过去，他们的社会地位低一级，要是多来几次他们就不用活了。
身后朱于两家人客气着送了李学武和丁万秋三人出来。
可以说李学武上门是捡便宜了，也是帮忙来了。
您太客气了
李处长！
今日多谢丁师傅
于先生站起身走到李学武身边说道：知道你们来的要晚一些，我已经叫徒弟备好了饭菜，我也是一直等着您呢。
这会儿又对着李学武说道：我们都是没有根的人，这次还望李处长多多包涵了。
李学武坐在车上也没打着火儿，跟窦师傅也闲说了几句这边的宅子。
于先生不甘心地看着李学武，而李学武不言语地眯着眼睛坐在那儿不说话，一时便僵在这了。
因为有着丁万秋在其中斡旋，把赵先生那边的价格也告知了，所以这三家也都点头同意了。
李学武不爱看戏，所以对她们以及听到消息出来望着的一大堆徒弟们无心搭理，拎着本子带着窦师傅进了堂屋，丁万秋两人也停了话题，目光看向了李学武。
李学武对京剧知之甚少，倒是对这些道具比较好奇和欣赏的。
这……
李学武开着车，沿着雨儿胡同一直走，过了南锣鼓巷便是东棉花胡同了。
于先生虽然看着心情不大好，但说话上面还是客气的紧。
李学武边开车边带着窦师傅往回走，今天麻烦人家来帮忙，自然是要请客的。
您也用这招儿啊？呵呵
这些个徒弟们则是下得去手了，那可真是棍棒之下出高人啊。
显然这些学生晚上还是要练功的，院儿里的行头和道具都还在，许是要走一出儿戏来。
那就明天
窦师傅在本子上给写了几处毛病，当时李学武没有说，只在心里给估计了一下价格，就算是最终的定价了。
后院吃饭呢
怎么，咱们晚上吃点啥？我请您
于先生留李学武吃饭显然不是客气的，确实是真准备了。
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些，这个时候京剧大家都是会收徒弟的。
丁万秋是劝劝这个，说说那个，想要在两根半和三根之间找个平衡。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不跟亲戚做买卖，不跟朋友借钱财的原因。
这院子里前后左右各有一盏灯，虽然瓦数不大，倒还算亮。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几位先生从小带起来的，做人做艺都是手把手教，一会儿见的这位于先生不是，啥样的徒弟都有。
这个时候可没有屯房子的习惯，也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攒。
李学武倒是听见那边三个小姐妹悄声说开了。
不是铁的，是木头的，他用手敲了敲才知道。
放心吧，这就是咱们个人之间的事儿
是是是
狗都睡了，他们也睡不了，得练功，练腰、练腿、练台步。
最后这处是在戏剧学院？
李学武跟赵先生打过招呼后，便启程继续看房子。
丁万秋解释道：于先生有大才，被聘为了戏剧学院的老师，除了登台献艺，基本上都忙于教学。
哎，知道了
不时的有徒弟们从房间里走出来，往一处耳房而去，显然那边就是火房了。
真如境那边是马先生在住。
只不过现在傻柱的衣服都是迪丽雅给洗了，西琳就不通过这个还他的人情了。
窦师傅眼眸低垂，不看这些人，只装作自己消失了一般。
您原来应该有个戏班子吧？
没呢
这些人都是一个戏班子的，或者是好友，所以这次也是相约一起启程南下。
当然了，这徒弟跟亲儿子和亲闺女还是有些区别的。
李学武在这几位家里看见的孩子们，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是这些先生们的儿徒。
李学武洗好了以后，接了于丽递过来的毛巾，走进东屋，挤着位置一起吃了。
真不是！
李学武看了看傻柱，问道：一大爷好点儿没有？
所以在李学武说出以金条进行结算的时候，他们思考了一阵便也就应了。
跟着她们前后走出来的都是女孩子，显然后罩房是给这些女徒弟住的。
丁万秋摆摆手，却是示意了一下坐在那边的于先生。
随后便是请了李学武一下，一起往院里走去。
于先生显然是有些守旧的，坐在了八仙桌的条案旁。
丁万秋也是迫不得已，做起了沟通的工作。
您客气了
丁师傅，李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大姥点点头，跟老彪子商量了一下，定了个时间。
李学武将手里的本子看完，抬起头，对上的便是大辫子姑娘慌乱无助的眼神。
老彪子点点头，知道武哥这是有事儿跟自己说呢。
有儿徒也有学徒，哪一行都是要看灵性的，京剧更是如此。
嗯，我抽空去瞅瞅
院子跟先前赵先生的那处大差不二，李学武也都很给面子地没有压的太多。
这院里的人确实比其他几位先生的院里人多，多的多！
光是那些半大小子就得吃进去多少。
跟李学武两人客气完，于夫人会意地转过头对着自己爱人说道：一路上不知要遇到什么呢，那些到了南边儿再置办吧，咱们轻装上路，孩子们也好轻松些应对。
这不是你们能打听的
于先生，您别老说这些有的没的，您自己开牙，觉得多少合适，您说一个数儿
近些年不行了，因为国家不让买孩子了，只能收，收孤儿，收穷人家的孩子。
也是等了李学武的汽车离开后，这才回了院儿。
李学武则也是给老彪子说了一会儿帮自己烧炭，明天要用。
找我？
因为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出师，出师还得给师父效力五年，算白干活，还这些年的学费。
这在走的时候可是准备带上的，他到了南边儿也是准备重操旧业，再吃这碗饭。
徒弟怎么了？看着不错
刚买了人家的宅子，又在这边吃喝，不大好，李学武是个实在人，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这个月他们越发地觉得害怕，对南下的渴望日益迫切。
三人站在正房前客套了几句，由着于先生请了几人进了堂屋分宾主落座。
迪丽雅也听见他的话了，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一眼，没搭理他。
刚坐下，却是听见大姥说道：老三对象来了，说是找你。
三根
对于李学武，她的印象是极深的，无他，李学武长得高，还吓人。
窦师傅微微点头，随着引路的小伙子往后院儿去了。
丁万秋已经说了，今晚他就在这边住。
没问题
路上给车后面放了一挂羊肉，一挂牛肉，这是准备带回去，今晚收拾出来，明天烤着吃的。
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丁万秋也给李学武介绍了一下这位女先生，李学武点头算是招呼了。
我知道，我知道
每一块儿土地上都有一颗果树。
甭管了，顾好你自己
更没有大宅子可以卖做路费和东山再起的费用。
不知长了多少年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于先生种的，这花开的倒好。
窦师傅则是沉默寡言地开始打量起了宅院儿情况。
李学武正拿着一柄宝剑看着，刚想拔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却是听见身后有人开口。
于先生皱了皱眉头，点头道：我知道您给的价不低，但这处宅子的位置级好，前年我才修整的宅子，耗费可不止几百块。
这人怎么来师父家了？
而且不进屋待着，却是站在院子里闲逛。
唉~~就依你的
您说！
说着话，把着副驾驶门框，对着李学武说道：前四位贵精不贵多，咱们要去的这位，又精又多，呵呵。
嗯
前面说了，他今天来不是做客的，是恶客。
至于为什么带上丁万秋，李学武自己猜测完全是早先的习惯。
倒座房的饭刚吃半截儿，听见车动静，几个小子出来帮着李学武把肉搬了进去。
如果现在把碗卖了，他拿什么吃饭？
给各位添茶
李学武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于先生说道：但有几个条件。
可李学武还是能感受到这些姑娘的目光注视着这边，显然是对师父要走的事儿不知情的。
窦师傅点头说道：咱都是实在关系，我在您那儿可没装过假，彪子不说留我，我有时候都在那边吃的，真得回去。
李学武怎么不记得那老头儿，挺有意思的。
丁万秋也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学武问道：兄弟，您怎么……相中这些玩意儿了？
哪有没挨过打的京剧大家啊，鸡还没醒呢，他们就得起来练嗓子。
说白了，就是父母送出来就不打算要的，师父也不给的那种。
李学武笑着对窦师傅说道：咱们去吃羊肉锅子吧，您忌口不？
三年学徒前啊，你得给师父家打杂多少多少年。
丁万秋劝道：于先生，咱们可都是商量好了，一起启程的，您这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儿了，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您吧？
李学武看了看这姑娘的脚，走路怎么不带声音的？
他的听觉还算敏锐，可刚才自己身后来人都没听见，可见着走路时都不带声音的。
别人的话他可能会梗着脖子犟嘴，可李学武的话不听不行。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李学武的身份，那天她们去的徒弟都听见武馆丁师傅说了，这位身份及其显贵。
这会儿另一边的姑娘颤着声音说道：我听我爹说，咱们要去南方……。
还是您的交际面广，贵人多啊
红红火火，多子多孙嘛。
李学武看了看炕上的迪丽雅，便看到了西琳。
好，三根
东家，看好了，前后都完整，后罩房是楼房，二层，用料也都结实
李学武眯着眼睛不说话，这后院儿加了一座二层的后罩楼就多一整根？
等李学武不再说话，便看向于先生说道：这个价钱确实不低了，其他几位先生的院子什么情况您是知道的，最新收拾的，马先生的院子也一样是两根。
再去看了看其他摆在凳子上的，有的还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刚才叫红梅的姑娘是个没心眼儿的，被瓜子脸一问便说了。
您辛苦
李学武打量她们，那个大辫子也看见了李学武。
李学武走回到座位边，将手里的本子放在一边的小几上，边坐下边道：先前四位先生的宅子我都定下了，您这处我也不糊弄您，一口价两根半小黄鱼，条件一样，除了钱财行李，其余的家具家用要给我留下。
李学武看了看正在吃饭的东屋，问道：够我的吗？
像他们这类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不是金钱，是安全。
几个小师妹当然不敢违了师哥的命令，虽然听见这消息都是脸色雪白，但都强忍着往一边去了。
刚要走的三位姑娘听见窦师傅的话齐齐站住了脚，都把目光看向了堂屋。
于夫人的到来给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也让于先生有了思考的时间。
在他的心里，只要李学武接纳他，给他安排了像是回收站那种单位，他就值了。
李学武站在院里打量着果树，却是见着上次给他开门的那个大辫子姑娘并着两个姑娘一同从后院走了出来。
……
李学武撇撇嘴，看着于先生说道：您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再等等，再看看。
傻柱呲着大板牙，想到自己结婚的事儿也是有些激动，道：说是东院儿的房子一得，就给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