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哭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说道:钢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有山有水,运什么藏什么很方便。
现在又给自己带礼物,找学校……
他之所以把孩子送出去,就是想跟周亚梅说清楚,说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只要有李学武在,这个回收站里的人,心都得在一块儿。
没多大一会儿,只听门外的锁链声由远及近,哗啦~哗啦地往这边接近着。
我这办法可不叫你发财的
黄干点了点头,又对着窗子里面哭着的三口人问了一句。
跟坐在旁边的母亲问着这个,问着那个。
沈国栋好像知道李叔要说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所以这会儿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只是说上了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接触。
检查和F院那边已经把案子的程序走完了,已经通知了轧钢厂付斌和付海波一案的审判结果。
周亚梅看着付海波说道:我会教他读书,教他做事,教他做一个好人。
说着话点了点李学武,道:你也知道我,不好打听事儿的,哪敢惹豁子啊。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能穿一条裤子啊!
付海波即使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说话时还是带着自有的逻辑和思维。
她可以在家躲一辈子,可孩子不能,孩子终究要去上学的,也终究要长大的。
嗯
舔犊之情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姥给沈国栋擦了眼泪,开始跟二爷合计着都要啥。
你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即使刚来两天的帕孜勒四人都觉得这个院儿好,好在哪儿也说不出。
不说拉倒!
来吧,把孩子给我
他记得父亲是叔叔抓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不到叔叔的恶意。
可一直都很听话的付之栋这会儿却是抱着父亲的脖子不松手。
李顺看了看儿子,说道:回去就准备着吧,跟你姥爷说,让他张罗。
李顺又看了看沈国栋,伸手拍了拍便出门上班去了。
李学武点了黄干一下,站起身说道:得了,我就是在路边捡到了一分钱,现在交到警查叔叔手里边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有马主任的关系,鼓捣白事的物件不麻烦。
他的判决已经下了,再有什么重大立功表现也没用了,现在所做的,就是他对妻儿最后的弥补。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着付海波说道:案子的话不要跟我说,我现在没权利接触你的案子。
你不欠我的
呵呵
姬卫东从李学武三言两语之间就知道,这王八蛋要还钱了。
可有些人一定会来复仇,就算这些人不来,那些觊觎他留下的财产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你特么还敢给我……
姬卫东撇撇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就这德行还特么当警查呢。
李学武说完,闻三儿几人都应了。
相信不久后厂里就得开这个案子的总结大会了。
我知道
赶着说沈国栋赶着就要跪下,大姥一把给接住了,没叫跪。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今天就够麻烦你的了,还是回头儿我请你吧,我请你去我们分局,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京城一绝!
李学武放好座位后便跳上车,打着了火便往东城一监所开。
于敏?
想爸爸没有?
儿子,乖,听爸爸的话,去门外等爸爸
狱管按着付海波的肩膀将其按在了凳子上,随后将桌上固定的手铐铐在了付海波手上的铐子链。
这边爷们儿几个商量完,老彪子便骑着三轮车离开了。
付海波则是弹了弹烟灰,从跟于敏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说……
——
窗外,付之栋趴在母亲的怀里,眼睛一直盯着屋里父亲的背影。
嗯,不止她
路上付之栋满脸的兴奋和笑意,好像刚刚会飞的小燕子,看着什么都新奇。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说道:饭菜三舅和彪子谁有空谁送过来。
因为离得近,也往这边送,炮局渐渐的就被传成了监所的代名词了。
西院儿最叫李学武省心的便是团结和人心。
黄干伸手从李学武怀里接过付之栋,调侃着说道:去看看那个你不认识的人找你干啥。
周亚梅则是擦了擦眼泪,看了李学武一眼,伸手接了孩子,又给儿子擦了眼泪,这才走到门边交给了走过来的李学武。
周亚梅见着付海波悲伤的模样,便要劝儿子下来。
从这里走出去就忘了我这个人
付之栋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想松手。
不,不会的
好孩子
监区旁边有一排平房,分成了一间间的隔间,里面摆着桌椅板凳,就是探监室了。
黄干见着李学武带着人来的,话里没一句准话儿,天南海北地胡扯着。
他被叫出来审讯过无数次了,曾经也幻想过妻子和儿子来看他,可后来变得越来越麻木。
有了事儿大家互相支应着,扶持着,照顾着。
别哭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学武在介绍两人的时候把两人跟自己关系带上了,那就是实在关系,两人自然明白了李学武的意思。
那感情好了
走,借你电话用一下
许是门岗打了电话,李学武刚抱了付之栋下车,黄干便从楼里出来了。
这几人虽然是监狱长带来的,可也不能无限超时间。
哎!
付海波看着李学武说道:你是条汉子,我为我当初做的决定感到庆幸。
不然呢?
周亚梅也是抱着孩子看了一眼付海波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以后,追着李学武的方向离开了。
李学武匆忙地从探监室里走出来,严肃着脸跟黄干说了一句。
你自己留着吧!
李学武看着姬卫东说道:很有能量,据说什么都能搞来,我曾经就在他的一个据点儿里看见成吨的粮食和特殊物资。
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付海波用肩膀给自己擦了眼泪,又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儿。
李学武倒是没想到付海波会说出这么多,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唉~
呵呵
李学武笑着说道:秋收的时候我来帮你收。
这是我以前办的一个案子,就是东城治安案
跟自己外甥说完,闻三儿又看向李学武问道:是不是得提前拿着老太太的户口去街道所和街道去开证明?
没事儿,多养养
周亚梅看着一大一小望向自己的眼神,手用力地捏了捏手里的包,努力露出笑脸,道:好了,你不喝口热水啊?
两人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
于丽这边则是由着二爷吩咐着,等彪子回来便开始做寿衣。
呵呵,种粮票吧!
照顾他,照顾他家,照顾他妈妈,保护了他家的房子。
嘴里答应着李学武的话,走到李学武另一边坐了下来。
如果日子能简简单单该有多好,要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我不用想清楚
呵呵
四九城有句俗话: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送到炮局去。
我跟她媳妇儿认识呗!
嗯
可能是大家住在一铺炕上,坐在一张饭桌上,吃着同一口锅里的饭。
二爷给所有人都安排了活儿,唯独没有给李学武安排。
小燕儿则是把门关了,在屋里伺候着。
沈国栋接了二孩儿递过来的纸擦了擦眼睛和鼻子,说道:走吧,去回收站。
好说,好说,都是同志嘛!
要账还不得麻利点儿?
对了,昨天因为啥要割袍断义来着?
周亚梅坐在后面护着儿子,嘴里随口应着,心思却是随着车路程越来越短变得越来越慌乱。
这其中的炮局指的就是炮局监所,因为炮局胡同里曾经确实存在着一座监所,这座监所用了很久很久。
付海波眼睛看着儿子被李学武抱着往外面走了走,深呼吸了一口气,擦了眼泪。
谢谢
黄干叼着烟,示意李学武带着人先进屋便离开了。
李学武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
黄干笑着看了看李学武说道:中午尝尝我们这儿的伙食啊?
我找你来,是想说于敏的事儿
嗯,呜呜呜
行了,都是爷们儿
前几天更是看着叔叔派人来救了他们。
之栋
今天是于敏,明天可能是张三,也可能是李四。
叔叔,咱们是去见爸爸吗?
知道就好,都别给彼此找麻烦
闻三儿几人把烟掏出来互相点了,皱着眉头站在一起商量着后事。
付海波苦笑了一声,随后看着手里的白纸说道:我一定出不去了,可能就是这个月底了。
周亚梅哭着摇摇头,说道:怎么会这样!
给我我都不要,稀罕!
说着话又指着一处空地说道:那儿,刑场。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人催促着,也没人用别人催促着。
他甚至不希望妻子和儿子来,来看见他现在这个状态,就让曾经的自己活在她们的记忆中。
李顺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可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时候。
今天他确实有事儿,上午要去忙周亚梅的事儿,也是付海波的事儿。
黄干歪着嘴笑了笑,说道:行,等你结婚那天儿咱们再继续今天的话题。
付海波看着周亚梅说道:忘了过去,孩子改成他的姓,不要姓付了,去过新的生活。
周亚梅情绪有些低落,拎着包站在那儿心里乱哄哄的。
她曾经想过,这辈子都有可能再见不到付海波了,可却是眼前这人随口应了。
李学武撇着嘴,吊着眼睛看了看他,没搭理他。
李学武见着路两旁的草地上已经被翻起来了,显然要种点儿什么呢。
昨晚叫你安排的事儿办了吗?
说是要开药,可哪有药给开啊。
李学武背着父亲的药箱子,带着兄弟几个回了回收站。
李学武没有搭理黄干,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部,迈步往屋里走去。
说这些还有啥用
姬卫东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怀疑是走私来的?
黄干也撇了撇嘴,道:反正没几天了。
付之栋搂着父亲点了点头,瘪着的小嘴里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
见着秦京茹撒口儿,贾张氏撇撇嘴,没说什么。
黄干瞪了李学武一眼,他允许李学武保密,但是不能侮辱他智商。
知道了,爸
李顺摆摆手,拉着沈国栋往门口走。
说着话抬起头看着周亚梅说道:既然能带你们来看我,我就相信他不会食言,他答应我照顾你们。
有时候走错一步,就真的没法再回头了。
黄干双手往后一背,道:马上开春儿了,我得想地里种啥了。
早在乾隆时期,便在此地设了炮局,是为了制造大炮。
于丽并着迪丽雅几个也都过来听了,见着沈国栋站在一边便都低声说了几句。
付海波敲了敲桌子,随后转身对着窗外喊道:李处长,我想跟你聊聊。
粮食就不说了,摩托车总不能是特么地里长出来的吧?
李学武看着周亚梅站在石阶上,问道: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
周亚梅说付海波不欠她的,可隐含的意思便是,付海波欠孩子的。
孝子等着,老人熬着。
好像知道这一次以后,再想见父亲就难了,所以这会儿倔强了起来。
进院儿以后找了正在院里的二爷和姥爷把事情说了。
啊,当然
李学武转头往两边看去,问道:这儿就是关那个煞笔芳子的地方?
付海波后悔,周亚梅也悔,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好悔恨,悔恨自己当初没有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间,这会儿知道相处的时间不长,倍感珍惜。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因为刚哭完,沈国栋也没进屋,由着二孩儿进屋把小燕儿叫出来交代的。
李学武瞪了瞪眼睛,怀疑黄干跟自己打嚓呢。
沈国栋捂着脸点了点头,他现在正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李学武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黄干眯着眼睛歪了歪嘴儿说道:要是能种我就种羊肉,种牛肉。
说着话看着李学武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到时候咱也整点儿钱儿吃点儿好的。
李学武咳嗽了一声,在付海波抿着嘴掉眼泪的时候说道:慢慢说,我就在门外。
这会儿沈国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说道:我去跟大姥和二爷说吧。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客气了。
二爷则是带着帕孜勒等人找了拇指粗细的木条开始扎排子,也叫灵床。
人到寿命了,没痛没灾儿的,只能等着,熬。
可在他的心里,好人和坏人的概念第一次混淆了起来。
付海波用脸蹭了蹭儿子的小脑袋,说道:在家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你要乖乖的长大,保护好妈妈。
抬头看了看日头,李学武整理了一下衣服,开着车出了门。
周亚梅拿着纸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这会儿别过脸去,不忍直视付海波的窘境。
是嘛!
你这儿环境正经不错啊,还准备种花?
知道家里就他和奶奶相依为命,这个时候他不能倒。
因为这个案子跟他要说的事儿没啥关系,又因为周亚梅在这儿,就没有多说。
让国栋去办吧
爸爸!呜呜~
说着话低头用手指接了烟,道:今天说的话你不叫我再说,我绝不会再说第二遍。
因为是倒座房,屋里的光线不足,再加上墙上都是黑乎乎的,显得很是昏暗。
嗨,人老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
爸,老太太怎么样?
他能一死百了,可仇恨带不走,还在那些人的心中。
我会把孩子养大成人
滚犊子吧你!
付海波看着周亚梅说道:好好活着,要活的好,活的开心,活的幸福。
在沈国栋家,李顺给老太太号了脉,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皱着眉头收回了手。
他贪婪地捕获着一切能捞到的金钱,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金钱会成为伤害他妻儿的刀。
李学武抱着沈国栋,放在了老彪子找来的凳子上,任由他哭着。
跟在旁边的李学武和老彪子一把就给沈国栋扶住了。
门岗应该得了吩咐,见着李学武的证件敬了礼,给李学武指了办公楼的方向。
见着院里几个爷们儿都聚在一起,尤其是平日里一直忙着的李学武也在,知道出了事儿。
付海波示意周亚梅把孩子抱下去。
老太太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但知道是李顺来了。
沈家就剩沈国栋这么一枝儿了,所以也没个老人给张罗着。
感情儿!
几人边往出走边说着话,李学武已经见着车边站着的两人了,正是上次跟着去边疆的那两个小伙子。
这两人也见着李学武了,笑着打了声招呼。
别看调查部平日里看谁都不像好人,可这两人见着的这位李学武副处长绝对是好人,大大地好人。
就冲李副处长出去玩儿都知道给他们带东西,就冲着给李副处长打了个短工就有三个月的工资,这李副处长不是好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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