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是一个小国,如这南赡大地的其他小国一样,向往东土,向往大唐,向往长安,这是国主的倾慕,也是赵国生的理想,一如都城内的唐楼,与皇宫齐高,似可以遥望千山万水外的东土长安。
四月的季节,说不出冷,也自然没有难熬的热,轻微的风抚过大地,掠过了北漠羌笛,吹过了东土大唐,掀起一些尘土如雾,在黄昏的夕阳下,转了个弯儿,卷在南域边缘赵国的大青山,落在了此刻于这青山顶端,坐在那里的一个生少年身上。
少年有些瘦弱,手拿着一个葫芦,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士长衫,看起来约莫十七岁的样,个字不高,皮肤有些黑,但清澈的双眼带着一抹聪颖,只是此刻皱起的眉头,使得聪颖内敛,神色多了一抹茫然。
又落榜了……少年叹了口气,他叫孟浩,是这大青山下云杰县一个普通书生,早年双亲突然失踪,留下家财本就不殷,这几年读书不菲,到了如今已贫贫如洗。
考了三年,这三年来整日看那些贤者书籍,已看的几欲作呕,莫非科举真的不是我孟浩未来的路?孟浩自嘲,低头看了一眼手的葫芦,神色有些黯淡。
当官发财做个有钱人的理想已经越来越远,更不用说有钱之后去东土大唐……百无一用是书生。孟浩苦笑,坐在这安静的山顶,看着手的葫芦,神色的茫然越来越深,那茫然里带着对未来的恐惧,对自己人生的迷茫,不知晓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也不知晓未来的路在哪里。
会不会有个贵人看好了自己,是否还有个深闺小姐突然意自己,又或者若干年后,自己还在不断的科举。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迷茫,仿佛化作了一张噬人的大口,将他无形的吞噬,让他有些害怕。
哪怕是县城里的教习先生,每月也只有几钱银,甚至不如王伯的木匠铺赚钱,早知如此头些年不去读书,和王老伯去学木匠手艺,想来日后总算能解决温饱,好过如今一无所有。孟浩沉默。
家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银两也都花的所剩无几,还欠了周员外三两银,以后……怎么办。孟浩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低语,天空很蓝,很大,遥远看不到尽头,仿佛如他看不到未来。
许久之后,孟浩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认真的看了看,将纸条放进了葫芦里,站起身用力将葫芦扔下青山。
青山下有一条大河,河水寒冬不冻,传说通往东土大唐。
山顶的孟浩,默默的看着山下大河渐渐飘远的葫芦,没有眨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娘亲,看到了儿时的欢乐,那葫芦里带着他的理想,带着他对未来波澜壮阔的憧憬,越飘越远,不知未来的某日,会有谁捡到这个葫芦,看到里面的纸条。
直至过去了数十息的时间,孟浩才收回了目光,将神色的茫然隐藏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山顶的气息,目露出坚定。
不管如何,读书也好,做工也罢,总要……生活下去。孟浩的性格本就这样,聪颖带着坚强,若非如此,早年双亲外出后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活到现在。
孟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目坚定之意更深,就要向山下走去。
就在这时,忽然从那山崖下传来了微弱的声音,那声音似要被风吹散,落入孟浩耳时微弱仿佛难以察觉。
救命……救命……
孟浩脚步一顿,怔了一下后仔细又听了听,那救命之声此刻随着他的专注也清晰了一些。
救命……
孟浩快走几步,到了山顶的边缘,向下看时,立刻看到在这峭壁的半山腰上,似乎存在了一处裂缝,有人从那里探出半个身,面色苍白带着惊恐绝望,正在呼喊。
你……可是孟浩,救命,孟才救我。从半山腰探出身的也是一个少年,他一眼就看到了孟浩,神色立刻露出惊喜,仿佛绝处将要逢生。
王有材?孟浩睁大了眼,看着半山腰那里的少年,此人他认识,正是县城木匠铺王伯的儿。
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孟浩看了一眼下方的山腰裂缝,那里极为陡峭,根本就无法让人攀爬下去,稍微一个不注意必定坠落山下大河。
尤其是河水湍急,一旦落入水死一生。
不止是我,还有附近县其他几人,我们都在这里,孟兄先别说了,快救我们出去。王有材急忙开口,许是在那里探身时间长了,话语说完时一手抓空,若不是被身后同伴抓住衣衫,险些滑落,吓的王有材面色更为苍白起来。
孟浩看到了险急,但他独自上山,没有绳索想要救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此刻回头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藤条,双眼一亮立刻开始寻找起来。
他身本就瘦弱,用了两柱香的时间,这才找到足够长的藤条,喘着粗气连忙卷着藤条回到山崖边,一边喊着下方王有材的名字,一边弯腰将藤条顺下山崖。
你还没说,你们到底怎么下去的?孟浩顺着藤条问道。
飞!说出这个字的不是王有材,而是他旁边探出身的一个八岁少年,这少年虎头虎脑,大声开口。
扯淡,飞什么飞,你能飞下去,现在怎么不飞上来。孟浩嘲讽,索性把藤条向上拽了一些。
别听他胡说,我们是被一个会飞的女人抓过来的,说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宗做杂役。王有材连忙开口,生怕招惹了孟浩收回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