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最卑贱的蝼蚁,生来便是被踩踏的。
士兵欢声笑语充盈房间。
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眼见徒弟遭遇这般羞辱,嘴里呜呜咽咽叫唤,泪珠大滴大滴从刻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他朝着赫连澈砰砰砰的磕头,直磕得脑袋都破了,鲜血汩汩,涌了满地。
赫连澈抿唇,淡淡看向这一幕,心底的愤怒和妒忌,仍灼灼燃烧。
这个下贱的戏子,他居然可以搂着她跳舞,他的脏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他输给凌子风不够,眼下难道竟连个戏子都比不上吗?
杨安兴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他是个武将,向来崇尚真刀真枪的较量,格外见不得欺凌弱小。
少帅,如若厌恶他,何不给他一枪,来得干净爽利!他双手攥拳,侧身朝赫连澈道。
侍从官赶紧上前,将他拉到一边,振振有词,杨长官,您何必为这种人说话。自古戏子都是下九流,何况是这种唱旦角的男人,更是腌臜不堪。从前都是专门送进宫,供老太监狎玩取乐。
赫连澈瞥了杨安兴一眼,薄唇微抿,罢了。
霎时,方才嘻嘻哈哈的士兵,清一色挺身立正,房间鸦雀无声。
高向轩跪在那里,映着凄惨月光,佝偻着背,如额间贴了镇邪黄纸符的僵尸,半声不吭,一动不动。
男人站起身,轻扯微皱衬衫,他向来最重视仪表。
待他身姿楚楚走到门口时,方厉声下达命令,砍断他整条右臂。
十几辆汽车引擎轰隆隆作响,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伴随滴答残雨,浓郁血腥气漫布了整条长街。
西式乳白长餐桌前,凌静宜捧着一本电影杂志,正垂着脑壳,昏昏欲睡。
丫鬟上前,摸摸盘沿,低语道,夫人,这些菜都快搁凉了。
她骤然惊醒,揉了揉小鹿眼,望向桌上几个菜,翡翠蛋羹、松子桂鱼、白汁鱼肚、罗汉上素……皆是往常赫连澈最爱。
又抬眸瞥了眼壁上水晶钟,已是晚上十一点叁刻,可他却仍未归家。
要不您先吃吧,饿坏了胃,可怎么是好?丫鬟递过筷箸,苦苦劝说。
凌静宜摸摸饿得扁扁的小肚子,摇摇头,翻过一页电影杂志,继续默默等着。
今夜是七夕,连牛郎织女都能在鹊桥相聚,他们俩可万不能连面都见不上。
雨势渐大,门口传来汽车呜咽声,凌静宜兴冲冲跑到门口,只见几个侍卫架着酩酊大醉的赫连澈,正从司徒贝克下来。
怎么喝得这般醉?凌静宜赶紧让他们将男人暂放在鹅绒沙发上,又让小丫鬟去端八珍醒酒汤。
男人颀长身姿深陷沙发,醉得神志不清,拉起她手不住道,你别走……你别走……
好啦,我不走。凌静宜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男人声音哑得不行,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我知道自己过分……一开始……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小姑娘蹙眉,柔软掌心轻轻覆盖他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呀,怎么会说胡话。
夫人,醒酒汤。丫鬟跑过来,忙将青花瓷碗递给她。
醒酒汤里搁了陈山楂,酸唧唧的气味,扑面袭来。
不喝……男人将碗推开,双手捧住她小圆脸,我不喝……我要和你……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凌静宜无奈,只得乖乖任由他捧着脸。
他低眸,在她唇瓣落下深情的吻,委屈得像个小孩子,大坏蛋……我……第一次给人唱歌……你……你居然不听完……就走了……
话音落地,凌静宜脸色勃然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