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县令是别处远调而来的支县,来鲲县不过才上任三月余,所以吴氏太能理解婉婉初到鲲县所震惊模样,因为她也曾这样震惊过。
我也是才知道,金国居然还有这样贫苦的地方。吴氏叹了口气,老爷被调来这里后,曾在信中形容这里是沿海苦县,只是我那时还不信,直到亲眼所见。
吴氏话音刚落,便有一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小男孩跑过来,向其讨要食物。
婉婉没有准备,到是吴氏的女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自己的馒头递给小孩。
小男孩捧着白面馒头有些不可置信,连连感谢。
然后将馒头掰成两半,狼吞虎咽的吃着另一半。
婉婉十分不解,这里沿海,怎么还会这么穷?
一般来说,靠海以打鱼为生的渔民,虽不会如何发家致富,但最起码解决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可瞧着鲲县的好些百姓,怎么像是连鱼都吃不上的样子,再看光秃秃的海岸线上,除了靠岸的那支,竟没有任何一艘船停靠,好奇怪。
因为这里大多家的丈夫都死了,没有男子就不能出海打鱼,便无力支持生计。
婉婉愣了下,她知道出海的渔船在海上捕鱼是有风险的,若是赶上暴雨海啸,渔船倾翻,全员丧生都是有可能的。
可好些人都死了,多到孩子要出来讨饭吃得这种程度,那是有多可怕?
这里天气不好,经常翻船吗?
吴氏摇头说:不是,鱼船倾覆,一年也不过天气不好,海浪较大的那几个月而已,不出海就是,这里大部分的男丁都死在了倭寇手里。
上一任县令为得一己私利,与海上倭寇串通,烧杀强掠,无恶不作,县令仗着天高皇帝远,纵容倭寇作乱以获取利益,拿着百姓血命换来的银钱挥霍享乐。
如今上任县令虽已被正法,可常年遭受倭寇抢掠得鲲县早已成了贫瘠之地,原本船舶往来不断,几乎家家户户都可出海打鱼,水产丰盛,百姓富足,如今哪里还有了往日繁荣。
吴夫人说:鱼本是鲜活之物,不好保鲜售卖,所以能换来的银钱有限,而就这有限的银钱,大部分还都被倭寇抢了去。
不过好在朝廷体恤,派了军队驻压,又派了谕使大人亲自下来体察,想来鲲县百姓的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岸边,巨大的渔船如一座在海上移动的房子,缓缓驶进港口,收帆,抛锚,靠岸。
吴氏说:这是鲲县唯一一艘能够去深海打鱼的渔船了,其余都被倭寇掠了去。
以海为生的渔民没了渔船,就犹如是以种地为生的农民没了锄头。
据说以前这里日日都有渔船靠岸,临县来购海物的商人也有不少,当时鲲县也是富足之县,可如今却只这一艘,十天半月才归海一回。
海岸旁等着买鱼的百姓越来越多,婉婉忽然想起刚才讨饭的小男孩,见有鱼民端着一盆盆活蹦乱跳的海物放在海岸上售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