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将风筝吹打得左摇右晃,宋灼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寻找到顺风的方向,将风筝牢牢稳住了。
此时他和秦昭宁隔了半个草坪的距离,他站在草坪正中间,风筝拖着两条尾翼越飞越高。他放了一段线,站定看向不远处的秦昭宁。
路灯下,她也仰着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半空中的风筝。
它被狂风打得下跌、侧翻、尾翼缠绕,但偏偏坚韧地不肯掉下来,然后借着这股风,飞得更高,更稳。
目光顺着风筝线往下,隔得远远的她看不清楚,却莫名就是知道宋灼正在看她。
在宋灼开始往这边走来时,她忽然放下伞,跑进雪里。
宋灼眉心一跳,加快了步子。迎上后,他伸手遮在她头顶:雪大,打着伞。
秦昭宁脸被冻得有些红,她笑着,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晶亮。她摇摇头:没关系,我想放风筝。
宋灼把风筝线递给她,还想说什么,秦昭宁忽然朝他一笑,从他手底下跑出去。
她手里拿着线,踩着草坪上的雪跑得嘎吱嘎吱响,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天上看,手里放着线,好让风筝飞得再高一些。
绕着草坪跑了半圈,她边笑边喘着气,冲走去捡伞的宋灼招了招手,指指天上的风筝:看,它飞得好高!
挨过了最猛的那一阵风,现在它已经飞得又高又平稳了。
秦昭宁呼出来的气变成了白雾,又很快散开。
隔着半个草坪,他们在大雪飞扬的冬夜对望。
慢慢靠近,最后在一盏路灯旁停下。宋灼将伞撑在她头顶,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
刚刚放风筝时他拉开了棉服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穿的白色毛衣,看起来更暖和了。
秦昭宁长长的眼睫上落了雪花,很快又化成水,顺着滴落下来。她被冰得睫毛一颤,垂着眸往前走了一步。
鞋尖抵着鞋尖,她松开风筝线,轻声问:我有点冷,可以抱抱你吗?
喉结上下滑动,宋灼抬起手,将她拥进怀里。
他怀抱和预料中的一样暖和,只是不似想象中软,胸膛硬邦邦的。贴得这么近,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响起。
好闻的气息充斥鼻腔,秦昭宁收紧了双臂,在他怀里,她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小学弟,我去办一件大事,等成功了之后,咱们就在一起吧。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宋灼浑身都僵了一瞬:什么大事?
秦昭宁从他怀里退出来,神色如常地挑了挑眉梢:秘密。
俏皮的语气没让宋灼的担忧打消,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会成功的吧?
明明隔得这么近,一伸手就能拥抱,一低头就能亲吻,可宋灼还是觉得虚无缥缈。他难得的,有一种无措感。
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危险,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承诺,最终能不能实现。
秦昭宁还是弯着眼睛笑:不成功你就去和别人在一起啊。
雨伞落地,宋灼扶着她的后脑勺,有些强硬地将她往前一带,然后低头,不偏不倚地吻上了她的唇。
与以往的几次亲吻都不一样,这个吻来得更为汹/涌热烈。绕过她腰后的那只手收紧,强势地将她往怀里按。
秦昭宁的唇被咬得生疼,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吻带了些惩罚的意味。
莫名的委屈上涌,她不甘示弱地咬回去。
然后那个发了狠的人忽然停下了攻/势,变得柔风细雨起来。舔/舐着唇瓣,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齿印,他动作极为温柔地抚过这一处。
按在后脑勺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脖颈,掌心干燥温热,寒凉的皮肤慢慢变得燥/热起来。
飘雪如絮,昏黄的路灯下方,两道身影紧靠。
影子被拉长扭曲,慢慢交叠重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分开,又变成了两道。
这么冷的天,喘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秦昭宁此刻不只是脸颊泛红了,唇瓣、鼻尖、耳根,甚至连眼尾,都染着昳丽的绯色。
她吸吸鼻子,模样委屈得像刚被欺负过,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宋灼低头看她,忽的轻笑一声,嗓音沉沉,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哭什么?要哭的不该是我么?
他抬手,动作轻缓地揉了揉她的眼角,垂下的眸子里,却又布满了心疼: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什么都自己扛着,甚至还做好了把我一脚踹开的准备。
他稍稍停顿,嗓音喑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啊?
秦昭宁垂下头,只肩膀微颤。
下一刻,宋灼忽然弯腰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语气却分外认真而坚定。
姐姐,我不会去找别人,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八章
别墅前院的路灯安静亮着, 皑雪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坛覆盖上一层白色,冷黄灯光下,世界素裹银妆。
黑色轿车在大门口停车熄火, 双闪的光穿透空气,消失在道路尽头。门口的两盏路灯坏了一个, 视野变得有些暗。
宋灼坐在车内, 上身后仰靠向驾驶座椅背,薄唇抿得很紧,他目视前方, 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