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复仇之外,他一直以来追逐的,只有季青琢而已。
后来他忘了季青琢,便忘了自己在追逐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此界流窜,直到将这个修仙界毁去。
季青琢安静地卧在他怀里,她脚上是强力法术造成的伤害,无法被普通药水治愈,只能去寻找医修。
受伤久了,倒也不觉得疼了,于是她侧过头,感觉有些累,便在沈容玉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所以,应付玄云宗外那些修士的活儿,还是交给沈容玉去做吧。
沈容玉抱着她,离开了玄云宗。
此时,玄云宗外,虞素空站在尹暮尘身侧,他们几位修士凝眸看着血色攀上玄云宗巍峨的山门,曾经弥漫着出尘仙气的悬崖青松此时被污血染透,内里偶有修士的白骨浮沉,这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曾经的修仙界第一仙门玄云宗,被门内曾经的大师兄沈容玉毁去,而玄云宗掌门就这么站定在山门之外,双手负于身后,眼睁睁地看着。
不久之前,在血色还未如此浓烈的时候,叶断红看着自己曾经的宗门即将毁在沈容玉手中,忍不住出言说道:掌门,真的不进去帮助他们吗?
若是他们破开沈容玉召唤出的血海,或许还能救下留下玄云宗里的修士与这个宗门。
但是,尹暮尘斩钉截铁地拦下了叶断红,她沉声说道:不用进去救任何人,就这么看着。
容玉与青琢,能应付得过来吗?此时虞素空还在想着别的事。
这血海,比当年荒蚀亲自操控血摩罗伞还要可怕,我师姐没有破解地脉星辰阵的能力,只要他们想,这玄云宗是必须被毁去不可。尹暮尘对虞素空说道。
这是她自己犯下的恶果,便要她自己咽下去。尹暮尘咬着牙说道。
在这一刻,她恨极了孟远雾,与孟远雾还有自己的家族不同,尹暮尘的所有便是眼前这宗门,现在,这宗门葬送在孟远雾的身上。
曾经,她虽然不喜孟远雾,但还十分钦佩自己的这位师姐,荒蚀的地脉星辰阵啊,如此牢不可破的强大阵法,孟远雾竟然也能破解它,甚至于舍生取义,用自己的身体囚禁荒蚀。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孟远雾的谎言,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小人……
尹暮尘就这么看着,孟遥岚与玄云宗一起死在了她的面前,她不出手,便是将还在玄云宗里的所有修士丢到了绝路上。
但那又如何,那些执迷不悟的疯狂修士,活该死去,他们追随孟远雾,已经不是追随她的正义了。
尹暮尘在宗门外,静静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许久,血海退去,在黑暗的玄云宗里,隐约出现人影。
此时的玄云宗是红与黑交错的色泽,而沈容玉披上人皮之后,还是一声白衣,出尘高洁的模样,只是悬挂在他腰间的葬雪剑已不复原本的莹白色泽,而是纯黑色的本真模样。
季青琢身着一袭青衣,只是衣衫有些破了,脚上也有伤,她怀里抱着一把宝光莹莹的红伞。
这两个人,如此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不久之前将整玄云宗毁去,将前正道魁首杀死的模样。
沈容玉抱着累极熟睡的季青琢,凝眸望着站在玄云宗山门外,一字排开的修士们。
他还未开口,尹暮尘已先说了话:容玉,真的很抱歉。
她这声道歉真心实意,并未是因为惧怕沈容玉的力量,而是真的在为当年的误会而道歉。
将一位被献祭给荒蚀的普通人错认为荒蚀——他甚至还破解地脉星辰阵,将荒蚀杀死,这是极为可怕的错误。
蒙受了这样的冤屈,他后来要报仇,要颠覆这个围剿他的宗门,也并没什么错。
毕竟,因为孟远雾这个可怕的谎言,他失去了自己的挚爱,被镇压在缘断楼下数百年。
沈容玉看着玄云宗里那些熟悉的面庞,他半阖的眼眸里透露出情绪漠然无情,他说:需要向我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他不会谅解任何人,若要道歉,只能先将自己的生命奉上。
虞素空看着他怀里的季青琢:青琢还好吗?
沈容玉摇了摇头,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虞素空误会了,惊恐说道:不会是……
沈容玉打断他的误解:睡着了。
容玉,需要这里的医修吗?尹暮尘问道。
回雪梁域。沈容玉回答道。
他带着季青琢离开了这里,玄云宗剩下的事情,会有人去处理,如今真相已明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
沈容玉只想和季青琢好好在一起,然后,一一兑现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他扮作她的模样去看海,自然不算是真的一起看了。
待季青琢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融心谷的病床上,辛原一边处理她脚上孟远雾击出的伤口,沉声问道:容玉,是孟家的功法?
现在,云泽域内发生的事已传了些许到雪梁域,但辛原还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容玉微微皱着眉看着季青琢的伤口,他说:过几日,你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可怕,这孟家的功法本就威力巨大,若不是交给我,她腿上必定要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辛原如此说道。
谢谢辛谷主。待辛原处理完伤口,季青琢小声说道。
辛原留了药膏给沈容玉:容玉,你自己给她上药吧。
他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将任务交给沈容玉之后,便走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