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掌河山 第56节这是什么酒?怎地同我们平常饮的,完全不是一个味儿。就这东西,吃了肚子里像是起火了一般,烧得人想不起事来。也难怪人常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段淑说着,压低了声音,三妹,今儿个你来这么一手,倒是给我开了一扇新的窗。先前是我局限了,只想着段家乃是书香门第,再怎么寻,那也是在文官儒生里打转儿。
可天下除了文臣,不是还有武将么?若是寻得一个像三妹这般的……
她正说着,就感觉身后一热,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银色战袍的男子,咧着嘴站在她的身后,他手中握着两个大锤,从下往上看,她能够瞧见这人白白的牙齿,同两个黑漆漆的鼻孔。
段三姑娘,我刚同剑南军的兄弟切磋完来!兄弟们说在这里喝点酒,不想在这里遇见你了!我有个从前一块儿习武的兄弟,正好在顾将军麾下效力。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来,搁在了段怡的桌面上,嘿嘿一笑,我那日一时技痒,在青云山练了一会儿锤,不想将你家山林毁了。
这是赔你的!当真是万分的抱歉。
他说着,冲着在路中央等着他的一群军爷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再等上一会儿。
然后冲着段怡抱了抱拳,兄弟们还等着我,我便先走一步了。
这里是只有一个段三姑娘么?段淑突然道。
来人低下头来,看了段淑一眼,憨厚一笑,段二姑娘,段三姑娘,还有段家小郎,这钱也赔了,我便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往后一步,扛着两柄大铜锤,小跑着朝着那群兄弟冲去。
那群人见他来了,纷纷起哄起来,长孙凌呸了他们几口骂道:黄汤还没有下肚呢,一个个的,便连人都不想做了!说好了的,打输了的要请客的……我可没有输!
咱打烂了人家东西,可不是要赔!去去去……别想着……
长孙凌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段铭瞧着,恍然大悟,我说咱们上山那处儿,怎么一片狼藉的,原来是长孙公子干的啊!他倒是个实诚人。
三姐姐,这店家怎么说你在营中做过他的上峰?
老牛恰好端了三碗面出来,听着段铭的话,笑道,小郎君管我叫老牛便是,这里的人,都叫我老牛。被看我现在是个煮面的,那以前也是跟着顾使公打仗的大头兵。
段三儿初入军营的时候,我还不服气,当了那个同她打架的刺头儿。结果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别看她拳头小,那一拳下去,跟投石机正对着脸砸似的……瞬间开花。
第一零一章 真眼瞎了
老牛说着,一脸的怀念。
老天爷都让咱姓牛了,没有二把子的蛮力气,那对不住人不是?老牛当时在军中,那也是个顶顶好打前锋的,在兄弟们当中,勉强说得上几句话。
段三儿那一通揍,可是把全军上下,揍得服服帖帖的。可惜后来时运不济,受了点伤,若不是段三儿将我从那死人堆里背回来,你们哪里吃得到我这祖传的手艺!
他越说越是带劲,屋子里冲出来了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她拿着一把水瓢,对着老牛的背就是猛的一下,明明就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你倒是吹上了!
她说着,冲着段怡笑了笑,三娘难得来,你还不来看着火,我要给三娘搓汤圆团子吃。若非是她,你哪里能开得了店?命都没得哒。
老牛一听,缩了缩脖子,嘿嘿嘿的朝着食客们笑了笑,没得办法,屋里头母老虎发威了,哪个叫我们蜀地人,都是耙耳朵,听婆娘的话!
周围的熟客们,看着他先前吹得人五人六的,如今怂得跟鹌鹑似的,一个个的都哄堂大笑起来。
段怡端起小酒又抿了一口,对着段铭说道,老牛这是瞧见我弟弟在,搁你面前,给我脸面呢!老天爷都让他姓牛了,不会吹牛啷个对得起人?
段铭听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段淑不动筷子低着头想什么,段怡脑子里灵光一闪,惊讶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瞧上长孙凌了吧?
段淑一愣,摇了摇,她端起酒盏,学着段怡的模样,轻轻地抿了一口,摇了摇头。
我只知晓他是荆州长孙凌,家世清楚,人品却是半点不知,哪里有什么……咳咳,看上不看上的。我虽然着急,但已经吸取教训了,得提前打听清楚才是。
她说着,拿起筷子,有些颤抖的夹起一块毛肚,把心一横,塞进了嘴中,却是不敢细嚼,便咽了下去。
我是想要动作快一些,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见着一个就中意了。若他已经有了家室,或者有了青梅竹马的姑娘,那岂不是要害了人家去?
段淑说着,叹了一口气,这东西我没有吃过,试一试便是难吃还能吐出来,可嫁人这种事,试一试就回不了头了。
那长孙凌是何品行?可是中意三妹你?若他中意你,那我也是万万不会考虑的,段淑说着,烧红了脸。
她生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这般没脸没皮的。
若非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她压根儿做不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今儿个大姐回门,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姐绝对是急了,她一急,祖母一定会重提旧事,再说高国舅的婚事的。
段怡没有回答她,却是看向了坐在旁边桌上的知桥。
知桥激动的看了过来,见段怡看她,拼命的点起头来。
好家伙!当日长孙凌在青云山是怎么说来着?说她舅母烧香拜佛,祈祷段家五位姑娘能有一位瞎了眼睛,愿意嫁到长孙家去。
这如今竟是一语成谶,段二姑娘好好的仙女儿,竟是瞎了眼睛,有可能瞧中了她那傻表兄。
段怡眉头轻蹙,依旧没有言语,一旁的段铭已经说上话了,长孙公子是江陵府人士,他父亲是荆州刺史。虽是刺史,但他们一家子也是武将出身。
长孙家同当年的山南东道乔家乃是姻亲……长孙公子是幼子……嗯,书读得不多,书院的课他不常来,来了也是呼呼大睡的,祖父都懒得搭理他。
知桥听着,一肚子的激动平静了下来……
这样才对嘛……人都懒得搭理他,段二姑娘瞎了,段家人也不会瞎。
说起来当初在小宴上,三妹妹你还叫我指过他。当初是我帮着大姐姐,安排座次的。他半路跟上来,打过几回照面。我瞧他坐在席尾,远看有些熟悉,是认得的。这会儿陡然靠得近了,竟像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似的。
段淑说着,清了清嗓子,在桌子底下抬起脚来,踢了踢段怡,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