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无殤道:「想不到你们这看轻我们百花谷,那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
佘无情仍是不慌不忙,道:「你自己运功看看,你还有能耐吗?」
炼无殤露出狐疑之色,但仍稍作运功,忽地间,他浑身发软,真气散去。他讶然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佘无情道:「这是五毒坛的化功散,无色无味,他能让你一个时辰内无法运功。若不是忌惮你们百花谷认毒了得,否则你喝下去的便是剧毒,此刻早已毒发身亡。」
归来雁心中一惊,连忙运功,果不其然,他也中了同样的毒。他不解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刚才一动不动,我怎可能中了你的毒?」
谷燎原冷眼看着归来雁,嘴角浮现一抹邪恶的笑容,道:「因为下毒之人,并非是他,而是你们自己的人。稍早之前,你应该喝下一碗冰糖莲子汤,我没说错吧?」
归来雁和炼无殤心中大讶,他们确实喝下冰糖莲子汤,但端那碗汤过来的人是萧浪。
两人面面相覷,脸色发白,似是明白了什么。
原本不知跑去哪里的萧浪,突然从人群中鑽出来,指着谷燎原道:「卑鄙小人,你明明说过不伤害百花谷,只取洛绝影一人的性命,你怎能出尔反尔!」
谷燎原道:「你没听过与虎谋皮的下场?」
归来雁大喝道:「萧浪,百花谷待你不薄,你为何出卖我们!」
萧浪连忙解释道:「一切都是洛绝影引起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洛绝影一死就会撤退,不仅不会对付百花谷,也绝不会再打花师姐的主意。」
炼无殤摇头道:「你真是太蠢了,你怎么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萧浪支支吾吾道:「可、可是若不是洛绝影,他们又怎会倾巢而出,全力对付我们?」
花彩凤衝上前去,直接赏了他一记耳光,道:「要不是他,我清白早已被人玷污,你居然还有脸怪他?我真是看错你了!」萧浪被她这一打,整个人傻住,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洛绝影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败了,但你们今晚绝不可能灭了百花谷。」言罢,他朝冉子陵使了个眼色,冉子陵登时收起长枪,抓住他的肩膀,掠空数丈,与他离开这里。冉月嬋看了看五毒坛眾人,旋即转身,往洛绝影的方向跟去。
谷燎原大笑道:「败将之言,不足为惧,今日我便扫平这里。」他的眼神锁定花彩凤,道:「都是因为你这贱女人,害我儿子少了一臂,待我抓住你之后,我定要你痛不欲生!」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如洪鐘般落下,道:「为老不尊,也不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纪,成天跟小辈斤斤计较,难怪这些年过去,你半点长进也没有。」刷地一声,一个人影掠空而至,此人正是腾蛇毒君。
腾蛇毒君佇立在眾人面前,气场磅礡,宛若天神,夷然无惧。
除了独孤杀以外,五毒坛等人脸色大变,尤以佘无情最为惊骇。同样出身腹蛇坛,使用蛇毒,佘无情很清楚腾蛇毒君的实力,那是腹蛇坛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
独孤杀皱起眉,仔细打量后,道:「你已进入宗师境界了?」
腾蛇毒君微微一笑,道:「拜你们日夜追杀所赐,我从未荒废过武学。」
独孤杀摇头道:「但你仍不是我的对手。」
腾蛇毒君道:「若你完好无缺,我必无胜算,可惜洛绝影方才一掌,虽取不了你的性命,但如今的你,功力剩不到叁成。」
佘无情故作镇定道:「腾蛇神君,我们这儿尚有五人完好,四人与你周旋,剩馀一人灭掉这座宅院的其他人,那是绰绰有馀。」话音甫落,一道强劲的音波破空而来,道:「话别说太早,小心吹破牛皮!」
五人同时一愕,此声音不仅响亮如雷,而且蕴含强大真气衝击,若非他们五人均是高手,耳膜必然已被其震破。
独孤杀沉下面色,道:「百鬼门的鬼哭神嚎功,原来今早大闹街巷,介入真龙教与五大宗门对局之人便是你们。」
猲蚩神情凝重,道:「此人功力绝不在腾蛇毒君之下,若我们强行突破,必有损伤。」他嘴上虽说损伤,但其实大家心里很清楚,真打了起来,输的一方肯定是他们。
独孤杀摇头叹道:「看来,我还是被他算计了。」他挥了挥手,眾人顿时明白,有默契地取出烟雾筒,趁着漫天大雾的掩护,他们几人顺利逃脱。
然而,在他们几人对峙之时,洛绝影已离开了数百尺外,来到一处小竹林里。
冉子陵将他放下来,冉月嬋泪眼婆娑,紧张道:「我一定找人治好你。」
洛绝影气若游丝,道:「不必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们送到这里便行,我大限已至,想要在最后时光独自静静。」
冉月嬋猛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冉子陵见状,倏地戳她数个穴道,冉月嬋立时浑体一软,整个人动弹不得。冉子陵望着洛绝影,道:「我很高兴认识你。」
洛绝影道:「我也是。」
冉子陵沉吟半晌,道:「我该为你立个墓吗?」
洛绝影思索良久,用两指挟起一块小石子,随手一扔,指着那个地方,道:「就在这里好了。」
冉子陵道:「若我有空,我会来祭拜的。」
洛绝影点头道:「我人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必会到处寻我,在他们未确认我生死之前,不会轻举妄动。你们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离开金陵,有多远走多远。」
冉子陵道:「我知道了。」
洛绝影瞥了被点住哑穴的冉月嬋一眼,目光移回冉子陵,语重心长道:「好好照顾他,别为我报仇,你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坦白说,四年前我就该死了,撑到现在已是奇蹟,上天待我不薄。」
冉子陵问道:「你败给五仙坛,不后悔吗?」
洛绝影勉强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不过这次代价是性命,我没机会翻盘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言罢,他转过身子,拖着沉重步伐,缓缓朝竹林深处走去。
冉月嬋身体虽不能行,但眼睛尚且能动,她直勾勾盯着洛绝影,泪水不住流淌而下。
洛绝影背影没入夜色,直至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