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骨: 河边骨 第47节来了。周翰初没有回头,但听得出他的脚步声,摁下扳机,枪咔的响了一声,只是没有子弹从里面飞出来而已。
我阿姐呢?佟颂墨立在那里,冷声问道,我要见她。
周翰初嘴角微提,眼神冰冷:放心,已经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了,死不了。
我要见她。佟颂墨重复道。
周翰初此时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他看到佟颂墨单薄孱弱的身体立在那里,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损脏污了,只那双蓝瞳里仍然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冰冷气息。
明明该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落魄少爷,可那种贵气却谁都掩盖不了。他一如初见那般,仍然是那朵飘在天上,常人无法触及的云。
周翰初说:我不能让你二人见面,免得你又故技重施。
你到底想要怎样。佟颂墨终于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很想问,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的将他留在身边?
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是咽了回去。他问出口,便是他示了弱,他在这场较量中落了下风,被对方给拿住了。
他的傲气让他不可能这么做。
周翰初更是道:你若现在拿得出来千两黄金,我放你走倒也没什么。
你——佟颂墨一口气憋闷在心头,噎得他是吐不出去又咽不回来。
周翰初这话分明无解,他若是拿得出千两黄金,何至于这段时日受制于人。
莫说是千两了,就是十两,于当下的他来说,也很难。
拿不出来就老老实实在将军府待着,周翰初起身,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声线凛然,或者,你拿别的东西来换,也可以。
佟颂墨当然不傻,知道人人都在打铜台的主意,周翰初不可能不打。
但他也绝不可能暴露铜台就在自己身上的事实,于是垂下眼,根本不与他对视,淡淡道:拿什么换?
周翰初又往前轻挪了一小步,身体几乎与他的紧贴在一起。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侧面,很缓慢的说到:你。
滚烫的指腹与肌肤接触的瞬间,佟颂墨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那一片好似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得极其敏感,尤其是周翰初打在身上的热气,让他免不得想起两人曾经有过的亲密场景。
佟颂墨眼神一乱,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飞快的反应过来,抬起胳膊拦在了两具滚烫的躯体之间,然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侧过头,完全避开了与对方的眼神交流。
周翰初的心情似乎瞬间愉悦了不少,于是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手,道:至正堂和将军府你就别再去了,等你真正想通了后再说吧。
什么意思?佟颂墨意识到什么,眉头皱起来,你这是要囚禁我?
周翰初随意的拨了拨自己的腕表,神色不动:如果你觉得这是囚禁,便是吧。
周翰初……佟颂墨脸色难看的看着他,道,你怎么……
周翰初打断他:颂墨,庐城这么大,我可不想什么时候早上睁开眼,就得到你又跑了的消息,到那时我去找谁追我的千两黄金?
佟颂墨一口银牙紧紧咬着,最终屈辱的闭上了眼,长吐出一口浊气。
把他好好看着,周翰初离开前吩咐道,没我的允许,不能出入燕喜楼。
佟颂墨以为周翰初是在玩笑,直到燕喜楼的大门和两个侧门外都有了看管把守的小兵。
他只是稍微靠近那么一点,两个小兵便鞠躬道:佟少爷请回。将他看得极严。
莫说是去寻阿姐了,他就是想遛个弯都没可能。
这次和最开始周翰初给他极大地自由截然不同,他每日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有人悉数向周翰初禀报,尽管周翰初一连几日都没来过,却把他摸得清清楚楚。
久而久之,佟颂墨心中亦是压抑,成日里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呆,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他阿姐眼下不知如何。
这日半下午,周翰初突然来了。
有几日没见他,佟颂墨发现周翰初的脸色不太好,嘴唇苍白,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虽然下意识想问,但话到了嘴边,佟颂墨还是咽了回去,淡漠的收回视线。
周翰初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书都看完了?
佟颂墨不出声,周翰初便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盏茶,道:若是看完了,我便叫人再给你买一些过来,省得每日里无趣。
佟颂墨只冷眼看着他,问:我阿姐如何了?
周翰初烦闷的皱起眉头:阿姐阿姐……你整日记挂着你那个阿姐,除了她便没有别的可问的了?
有。佟颂墨见对方神色微动,便嗤笑一声,道,想知道你何日才能放过我。
周翰初捏紧茶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呲的一声,将那茶具捏碎了。
瓷片刺破他的手掌,鲜血自细小的伤口里涌出,周翰初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冷漠的将那些碎片一概甩到地上,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佟颂墨看着他的手掌,强忍住想帮他包扎的冲动,收回了视线。
周翰初继续道:阿颂,我自认从未苛待过你,却不知你为何总想着从我身边离开。
明明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便可以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可你偏偏不干。周翰初长叹一声,伸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托住他的脸,轻轻的蹭掉他脸上的那点脏污,说,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佟颂墨撇过头,躲开他的手掌,冷漠地说道:不喜欢。
周翰初的手一僵,然后无力的垂了下去。他望着佟颂墨冰冷的侧脸,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