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颂墨把对方的胳膊抬了抬,先是观察了一下伤势,紧接着举着镊子道:要不要敷点麻药?
直接来。周翰初侧过头,见佟颂墨看那伤口看得有些费劲,便道,电没牵过来,蜡烛不晓得多要几只?
二福道:我这就去拿。
嘶。那子弹掏出来的瞬间,周翰初确实没忍住吸了口气,但疼痛尚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你倒是目不改色。
佟颂墨就拿他的胳膊当模型,还真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子弹取出来,就该上药缠绷带了,佟颂墨寻了半天,没在一堆物什里找到酒精,便道:你且坐着,我去卧房拿点酒精过来消毒。
周翰初闭着眼,吐出一口浊气:嗯。
佟颂墨进卧房拿酒精时,又碰着那小妮儿和几个下人一起在嚼舌根。
他本不想听来给自己找罪受,奈何这几人不知道他在屋子里,所以说得更加肆无忌惮些。
一只蜡烛不够,偏生还要多几只,真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呢?
小妮姐,你可千万别说这些话,今天将军可是为这位佟少爷挡了枪子儿的,指不定在将军心里多重要呢。
咱们将军为人一贯如此,换做你我任何一个人,也能帮忙挡枪子儿。那小妮儿轻哼一声,他不过一个卖屁股的下流货,还真拿上乔了……
小妮儿这话说完,其他几个人突然都不作声了。
佟颂墨把酒精放进兜里,透过窗缝往外看了一眼,见方才还在说话嚼舌根的几个人突然一起跪了下去。
那小妮儿更是直接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将、将军……
佟颂墨眉梢微挑,所幸坐了下去,没有推门而出。
周翰初气得脸上都充了血,似乎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一脚踢在那女人身上。
这就是你选的人?周翰初扭过头看向二福,我说了多少回,得要老实能干的,你选出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二福也跪下去:将军,我知错了。
周翰初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脸色阴沉:这几个全遣了吧,还有这位——他的视线落到那小妮儿身上,道,倒是牙尖嘴利,想来去哪儿都能活得好,便发卖到红银苑去。
红银苑和庐城最大的那家青楼还不一样,是专门做贩夫屠夫这些生意的,在里面待不了一个月,恐怕就得不成人形了。一进去,就相当于这辈子都给毁了。
小妮儿瞪大了眼睛,情绪有些崩溃起来:将军,我不去红银苑!我不去那破地方!他说着爬过去抓周翰初的裤腿,被周翰初一脚给踢开了,整个人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
但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军,我,我……柳小姐先前夸过我的,说过要让我做她的贴身丫头,若是柳小姐过门后没看到我,恐怕、恐怕要生气的!
周翰初脸色更冷了:什么柳小姐?将军府的将军夫人只能有一位!就在里面坐着呢!
周翰初说着把门给推开了,佟颂墨坐在床头,把玩着手上的伤药,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子,有些不耐似的说到:好吵。
周翰初道:赶紧把人带走。
二福应了声,正要去拖人,那小妮儿像是才回过味来似的,上前便要去拉佟颂墨的衣角:将军夫人,是小妮儿错了,小妮儿再也不敢说这些胡话了,您饶了我吧,我不想去那红银苑,我不想去啊……
佟颂墨闭上眼,撇开了头。他不是圣人,做不得那种以德报怨的事情。
二福忙拽着人的脚踝往外扯,小妮儿见求人无望,又破口大骂起来:你别得意,你一个男人,做什么将军夫人,拉出去说了也是贻笑大方!将军早晚腻了你……
声音终于渐渐远了。
屋子里安静得没法,周翰初几次张嘴,却又把话咽下去。
佟颂墨则当做没事儿发生似的,替他处理伤口。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周翰初问他。
佟颂墨道:有什么好说的,她说的那些话,也是事实。
周翰初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佟颂墨好像并不需要,他似乎并不在意小妮儿骂的那些词汇。
最终,周翰初只得闷闷的,把火都发在了二福的身上:以后再有这种嚼舌根的下人,直接把舌头拔了扔出去!
二福忙点头:是。
还有,到底是谁传出来柳家那位要进将军府的?周翰初冷声道,把他们柳家昨日递来的那张请帖送回去,说我没空。
二福:可是……
周翰初睨他一眼。
二福抹汗:……是。
第22章 医馆
雕梁画柱,亭台楼阁,湖泊水流正中间,一个身着浅绿色旗袍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那几块牌九:他当真这么说?
是了。一旁的小厮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道,那位被带回来的佟少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现在满大街都在传是周将军心尖尖儿上的人,周将军一贯不喜铺张浪费,却为他新起了一座燕喜楼,为他挡子弹,还为他打发了好几个府中的奴仆,有一个听说还给送到了红银苑去。
嚯。女子抬了抬眼皮子,眼神里闪过一抹冷光,看来这位来头不小啊。去,去打听一下,这位到底是谁。
女子摆了摆手,那小厮便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忙起身跑了。
身边的丫头翠喜低着声音说到:小姐,昨日先生听说周将军不来了,还发了好一阵脾气呢。', '')